怕被讲闲话,还是怕被笑话?可是她都不怕了,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静默着跟她对视,半秒钟后,慢慢朝她走过去。
走到跟前,梁初托着腮仰头,他垂着眼,将饭盒递到她手里:“贺秋兰让我给你送来,说是趁新鲜吃。”
“这是什么?”她接过,掀开盖子。
“辣椒酱。”赵知砚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她给你做的。”
梁初一愣,俯身凑到饭盒边闻了闻:“好香啊。”
低头对着玻璃饭盒里的肉酱一个劲瞧,思量着什么,过一会又忽然笑了:
“我从刚才就看见你拎在手里,觉得应该是给我的。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对我说,后来差点还走了……赵知砚,你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知砚怔了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紧一下,又蓦地松了。
半晌,他垂眸笑笑:“这不是到最后……也还是没要面子吗?”
这似乎是他们上段婚姻的后遗症,他们之间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一切也就都清楚了。
梁初没再多说,弯了弯唇,将那盖子又原封盖回去,转而又问道:“你手怎么样了?”
“什么?”赵知砚抬起眼。
“右手啊,”梁初扬扬下巴示意,“总见你揉食指,是受伤了吗?”
赵知砚低头,下意识用右手拇指捻一下食指尖。
那晚他是急着开车送她,摸黑按钮时用力过猛,便不小心戳了一下。
大概是有些扭到关节,后来他食指隐隐疼了一阵,其实也不算多大事情,只不过伤在手上,他担心影响日常手术,于是偶尔揉一揉。
他没想到会被她留意,分明只是个并不怎么显眼的动作。
而实际上他也早好了,那之后手术都已经做了好几台。
赵知砚垂下手道:“没事,就是前些天不小心扭到了。”
“给我看看。”
他竟有些发懵,盯着她上摊的手掌不知所措。
过好半晌,才像服从指令般僵硬地抬手,将指尖慢慢放到她掌心上去。
柔软的触感包覆上来,赵知砚机械低头,看她仔细打量自己的手指。
一双手捧着他的,指腹在他指节处轻轻揉捏,他的手比她大许多,更显得她手指细,仿佛脆弱得一折便断。
“还疼吗?”她问。
那语气平静而无波澜,比之他坐诊时还要官方,似乎真的仅仅在研究他手伤得严不严重,可他却早乱了心思,呼吸混成一片,手也下意识猛抽回来。
“不疼,没事。”
他屏息,偏头看向别处:“不早了,我……得走了。”
他甚至都没再看她的表情,转身推门出去,像是走,又像是仓皇而逃。
一出门,护士站里两个小护士正对着他笑,倒没说什么别的,只说“赵医生好”,赵知砚闷声点头,接着又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