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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第5页)

露在外面的皮肤还算白净,身上穿着红衣红裤,大概是她的喜服。这坟茔,里头埋的应该就是她那个早逝的丈夫言希。

老汉骂骂咧咧朝严凝走来,“哪儿来的二刈子,不好生赶你的病驴,跑来干涉别人家抵事。”妇人挣脱了翻过身,仰面躺在坟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肚皮有微微的隆起。

“你们家这事,”严凝哂笑道。“不就是卖女人吗?卖谁不看出价,反倒挑剔起买家来了,你们就这么做生意的吗?”

老汉脸上疑惑丛生,“你要买她?”

“咋了?看着不像吗?”严凝直起身,鞭指女人,“我瞅着她顺眼,卖多少钱?”

老汉瞬间笑容满面:“好汉有眼光,俺这媳妇细皮嫩肉好生养,耐打好调教,好汉能出多少?”

严凝又一指中年汉子,“他出多少?”

“好汉,二哥拿了十五两。”围观中有妇人身形高大者,偏生涂得粉面红妆,花枝招展,挤着嗓子,正是方才听到口齿伶俐的,“您怎么着,也不能少过这个数吧?”

严凝扬起下巴,高声问中年男,“十五两可作数?”

中年男涨红一张晒得黝黑的虬髯面,被高大花哨妇人盯得说不出话。

严凝心下有了三分计较,朗声道:“他本地人有个熟人价,我外地客认个生人价,我出二十两,但你们要把她给我送到前面镇子上去,寻个代写先生立个字据。”

“这,”高大妇人不乐意了,“跟你出去,你报了官去,我们不人财两空。”

严凝斜睨着她,真是媒婆嘴里没有半句老实话。在这荒郊野地里漏了财,严凝才是人财两空。“哼,”的一声哂笑,转身进到车里,拎出一小包碎银子。

腋下夹着火冲火折子,站在车架上,“那就十五两,就此银人两讫。”

“好汉,”老汉皱着眉头,“你方才明明答应的是二十两啊。”

“二十两?”严凝‘切’的一声冷笑,“那是小爷我高兴时的价格。现在,小爷我不高兴了。”说着架起火冲,用火折子点燃引线,‘轰隆隆’三声响过。

严凝手里的火冲空余青烟一缕,对面人皆被土埋到小腿肚,吓得嘴大张,半句囫囵话也无。‘扑通’跪扑在地,“好汉饶命啊。”

倒是老妇强自镇定,将一面净无须的少年扯到身后,扬起镰刀割断红衣女子绳索,踢着她说:“还不快去把银子取回来,跟了人家去。”

红衣佳纾颤抖着,任她怎么踢打,也不肯站起来,老妇回身和少年说了两句,便一人拽着佳纾一只手,拖到严凝车前。少年架着两只脚,老妇抓住两条膀子,巴哥失魂落魄的少妇扔到严凝车上。

严凝丢下碎银子,老妇倒出来,逐一用牙磕过,点点头。严凝一鞭打在驴臀上,驴子吃痛,载着二人悠悠进了镇子。严凝全身的气力立即被抽空,‘框’的一声栽进车里。

少妇这会儿也缓和了些精神,肿着两只桃子似的红眼睛,颤巍巍地说:“公子好人,若是可怜见的,就放奴家走吧。”

“放你走?当然成,”严凝盘腿坐直,“只是得告诉我,你有什么能去的地方?总不会还想回去,叫他们再卖你一程?”

“奴家有孕在身,怕是跟着公子,公子不方便,”她眼中突然莹莹闪光,“若公子肯放了奴家,奴家愿意签个契状,总归不叫公子找赔本钱。”

严凝‘噗嗤’,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使鞭子钩过包裹,拽出里面绸的缎的织锦的,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给少妇看过:“呶,我跟你一样,也是女的,你大可不必害怕,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就是。”

少妇‘扑通’跪倒在车上,连连给严凝叩头,额上刚撞出的伤口崩裂出血,严凝皱着眉头,拉起她。

“你遇着我,就该着命里有这个好运。我也不愿担个什么‘救命恩人’的虚名,贪人家的谢情。你受了伤,我又新到此地,眼下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哪有这些情啊礼啊的闲工夫。”

少妇眸色波澜不变,勾唇一笑,眼帘轻煽,抬手擦了擦眼角:“那我对姑娘,正经也算有些用处,小女子马佳纾,自小就长在离这儿三十里的演武城。姑娘现在往西走,咱们晌午就能到。”

严凝眼前一亮,原以为是去看个热闹,仗义疏财,哪料到是给自个儿买了个帮手,连忙调转驴头,向西直走。

不到半个时辰,严凝就和佳纾聊得投机,方才知道佳纾还有父兄在演武城中,忙问道:“既然娘家还有人在,帮我找到落脚地方,佳纾你可自行回家待产,那十五两银子就算我雇你的工钱。”

佳纾噘嘴,眼珠溜溜转,“严老板说的哪里话,我这点工,能值那吓死人的十五两?再说我可不回去,谈家要卖我前,我就托人跟娘家带过话,求他们救我回去。

哪料到他们说当年嫁我,收了谈家十两银子,已经全搭在哥哥娶嫂子上了。等于给我卖给谈家了,要我是人是鬼都归着谈家,要打要杀要发卖,全凭谈家的意思。”

严凝眉毛一挑,“你结婚谈家出了十两,发卖你收人十五两?”

“那是他们想吓唬你的,”佳纾搓着衣角,眨巴着眼睛说,“我是人家用过的货,那还能按新人价?他们那是想吓走你,故意喊得高价。”

严凝倒不是心疼那十五两,自己原只为救人,何况她手里的银钱,都是变卖过去首饰得来的,比自己辛苦挣来的,多少不够爱惜。

只是叫混账东西占了便宜去,少说有些懊恼。好在佳纾熟门熟路,很快帮严凝在演武城的兴民集市上盘下一处前店后坊的档口。才稍稍宽慰了些。

买佳纾时出手‘大方’,这会儿手头就显得紧张,严凝卖了驴车,这才有了添置锅碗瓢盆和简单家私的本钱。

吃的住的地方有了,手头钱财也消耗的所剩无几。眼下,挣钱就成了头等大事。严凝和佳纾愁的灯下合计,佳纾有纺绩的手艺,可她有孕在身,严凝实在放心不下要她做活。

七月流火,离中秋佳节尚有月余,更逞论挨到过年。严凝一手出神入化的花炮技艺,这会儿却成了“屠龙之术”,空有唬人的花架子,派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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