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手段”,他还特地加粗了字体。
我逐渐蜷缩起来,双手抱膝着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茶几上的笔看,那只笔应该是昨晚悟少爷写字用的,笔帽都没怎么盖严实,想必他走得也很匆忙吧。
我睡眠算不上沉,居然完全不清楚悟少爷昨晚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把纸条贴在我额头上的。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悟少爷趴在茶几上写纸条,又贴在我额头上的画面来。我忽然发现了被积压在我心底的真正情感,以及无法再忽视一件事:
我被改变了。
在川崎县的这段日子里,我被伏黑姐弟治愈的地方有很多,但因悟少爷而改变的地方更多。
在修学旅行那天,我第一次忽视身份地位比我高的存在,而跟小朋友们玩作一团;
悟少爷递过来的糖,我甚至没怎么说谢谢,就很自然地吃掉了;
成功捞到小金鱼后,会很激动地分享;
敢跟他抢枕头;
敢笑出声;
敢对悟少爷提要求;
敢往他脸上撒雪;
敢冲他发脾气;
……
一点一点,越来越过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看准了按照悟少爷的性格,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而已。
我逐渐发现自己的卑鄙。
在川崎县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受着悟少爷的保护,否则直哉少爷肯定早就找到我并抓我回去了,我明明没有任何立场在那天晚上对悟少爷说那么多过分的话。
尤其是那句“至于那天在储物隔间的接吻,是因为悟少爷你身份尊贵,我没有资格拒绝你”和“悟少爷未免太单纯了点”,更是卑劣至极。
明明我很清楚,悟少爷根本不会拿权势压人。
但是……
也正是因为这些保护,我才更加难以忍受自己,大脑忍不住一遍遍回放那些年在禅院家地狱般的生活。如果说跟悟少爷离开是个结局的话,把这个结局提前十几年,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我所遭遇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但相同的结局放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也只会使得那十几年被折磨的日子是毫无意义的。
我就是不够正直,喜欢埋怨他人,即使知道不是悟少爷的错,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原谅过去的悟少爷,甚至对现在的悟少爷也有恨意。
我不想让那些年的苦难,成为毫无意义的过去。
是那些苦难塑造了我。
如果它们毫无意义,那我在那些折磨下苦苦挣扎,努力学会的下三滥的手段,岂不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绝不认同。
那明明是我赖以生存了好久的保命手段,如果没有它们,我早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