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时候,姑妈和erik都离开他的那个时候,爸爸又会是什么心情?
没几秒,charles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因为针头已经扎进了他的血管里,药物开始起作用了。这感觉很难描述,就像是有人把针扎进了你的神经里,再狠狠地碾压,将它粗暴伸展……charles几乎一瞬间便倒了下来,俯身跪在地板上,并且无可抑制地以反胃干呕了起来。
“charles!”harry喊道。
…………
——charles!
erik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了一次这个名字。
在眼睁睁看着charles倒下来的时候,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搀扶的,但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了,charles身边的那个孩子比他更快地搀扶住了charles,在意识到自己的老师不舒服的时候,又马上换了一个姿势,让charles因为疼痛而毫无重心的身体有所依靠,还让charles把头搁在自己那个看上去不太厚实的肩膀上。
——这很好。charles有可以搀扶他的人。他冷静又嘲讽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会希望你触碰他,搀扶他,你现在就是他最恨的人,人要有自知之明。
erik就这么把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去。而只不过是一瞬间,他表露出的有所不同的神色也逐渐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绝对冷静。
这是一种他自己能够察觉的感觉——他紧绷的五官因为震惊或者别的什么多余的情绪,如同一棵植物的枝叶一样展开,而他的注意力也在一瞬间转移到了charles的身上。这几乎是无法克制的一种感觉,你关心一个人就是会关心他,在意他,就算你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好好地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一切都以更重要的事物为重,它们依旧会跳出来扰乱你的心绪。
他憎恨这样的感觉——这种他不能掌握自己的感觉。
erik不带一丁点表情地站在那儿,看着sean和hank都围了上去,就连那个男孩带来的男孩也挤了上去。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erik看见那男孩吓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hank,hank,你来看看charles!”
孩子。erik情不自禁用一种高高在上态度评价男孩的反应。这只是应该有的反应。
为了伟大的事业,erik学习过各项知识,也曾本着愧疚心去寻找完美地治疗charles的方法,在这方面自然有所了解。一种药能治疗好charles的腿,另一种就能摧毁这种疗效,而这样涉及神经的新药物总会带给人不算美好的体验。
“——这是,这是肯定会有的反应,”hank说,他满头大汗,一边帮忙搀扶起charles,一边对男孩说话,担心男孩急坏了,“冷静,弗朗西斯,这是正常现象,这是一种蛮横的过程——疼痛只是其中一只感觉。来帮我一把,好吗?我知道你能帮忙浮起事物,帮我把那张桌子挪开——”
erik看见男孩匆忙的点头,帮忙把挡在路上的桌子浮起来,挪开一些,但是他的表情能告诉所有人,这话无法宽慰他。而erik甚至能觉得那个焦心的表情……有些微妙。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皱起眉。
erik说不出这种微妙从何而来,但男孩的表情确实令他感到一种……不舒服。他不让这种不舒服的情绪逗留太久,便转而帮着搬动了一张有些碍事试验台,盯着hank把charles平放在医疗床上,然后男孩理所当然地坐在一旁,攥紧了charles的手,就好像那有什么样的用处一样。
他的视线继续落在charles身上——这个老朋友因药物的缘故,已经冷汗津津,他蜷缩着身体,四肢皆因疼痛而被迫僵硬,不能自如伸展,而即使是在床上,胃部升起的生理性反胃更让他不住地咳嗽与呕吐,吐出一些秽物,而等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后,他却依旧仿佛要把整个胃吐出来一般干呕着,整张脸扭曲出一个极其痛苦的模样,看得出来,这个本就缺乏活力的人,现在几乎要被这个过程压榨出所有剩下的精力。
当视线触及到那双紧闭的眼睛时,一根针如同惩罚般,突然而又不突然地在erik的内心扎下一个小孔。很小,或者说,不大。但是erik清楚,那个孔就在那里。
他应得,但是他也不认为他是错误的。
刚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却又被阻挡——男孩发出了一声不知为何而发的低吟,另一个孩子——听说是他的表兄——跑过去,扶着他的同时遮挡住了erik投去的视线。erik看不到正脸,只能看见一个惨白的下巴。
但是与此同时,charles那痛的发疯般的情况却又好了一些,他不再痛得说不出话,又或者四肢僵硬,表情也舒展了一些,这让紧张地盯着情况的hank表情放松了一些,男孩则殷勤地为他擦去了汗水,两个人守在charles身边,就像是……守卫。erik想道。
大概过了十分钟,也就是在他原地如同一颗树木一般站了十分钟之后,他发声了。
“多久会起效?”他不得不说出兴许会让人觉得铁石心肠的话语,因为他真的没时间可以浪费,“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发生更大的不测。”
而此话一出,不说急的团团转却帮不上忙的sean,就连hank的表情都更加难看了。
——但charles本不用受这样的折磨。erik冷淡地想。
其实一个孩子未必就不能做到大人做到的事情,假如一开始由那个孩子来做搜寻的事情,charles根本不需要来做这件事情,况且,erik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有着想借这个孩子威胁charles的意思,尽管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出人意料又似乎不怎么意外的是,charles选择保护那个孩子,宁愿再次成为一个不能走路的人,也不愿意让男孩冒着可能的风险使用‘主脑’。
又是这种甚至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奉献精神。erik当时想。还有溺爱一般的温室教育。
但是说到底,一开始,能力和双腿之间,他认为能力远比双腿重要,那几乎是变种人最大的财富,最大的武器,更别提是charles这样强大的人,erik希望charles能重新获得他的能力,在这样的时代,charles很有可能活不下去,而他心里清楚,charles绝不愿意接受他的庇护,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
——但是他现在如此痛苦,其实都是拜你所赐!他心底另一个声音如此斥责道。
但是我从未后悔过。erik朝着那个声音如此宣告。看看如今的情况就知道,他当年的离去不是意外,是必然,人类必将他们恐惧之物逼到绝路,如果所有的变种人都像charles一样善待人类,等待他们的也许是比死亡更加惨烈的下场。
而现在更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ea的失踪不仅仅是带来了erik对她人身安全的忧虑,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
erik从不介意不择手段,只要能够达到他所执着的理想,能造就那个他所追求的未来,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hank。”他就像是没有看到hank难看的脸色一样,又问了一声,“这个过程会维持多久?”
hank的胸膛起伏不停,脸上有渐渐朝着蓝色野兽转化的迹象,显然十分气恼erik这种态度,但是他并不能给erik带来一点恐惧感,他们都知道这个房间里最强大的人是谁。
而这一刻,charles没有漏掉他的话语。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堪堪睁开后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像是一只鸟儿轻轻地飞过了他,随后投向了别的地方,erik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又一下。又一下如同针扎般的痛楚落在erik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