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谨慎地跟在harry的后头,把距离控制得很微妙,也就是说,既不会离前面任何一个危险的成年人太近,也能在后头及时看到harry的任何反应。
harry的脸本来是一张违和的脸——不是说这张脸看上去不对劲,而是这张脸,这个身份和harry本身的气质相当的违和,无论那副五官长得多么冷硬,刀削一般地有着棱角,看起来多么冷酷无情,甚至像个恐怖分子……
说起来由于harry捏脸时极为想念双胞胎,这张脸与走在前面的erik还有些相似,如若不是发色瞳色都相差甚远,第一眼望过去,很容易会以为这个男孩和erik有血缘关系。但就算是这样的一张脸,也仍然会有种可亲感——除非这张脸在dra的脸上。
但是现在,再看那张脸,dra就发现,这种违和感竟然大大地消减了。
harry面无表情。他灰蓝色的眼珠现在有了几分警惕和锐利,神色也不再放松,他紧紧地抿着唇,下巴无意识地扬起,连呼吸都有些紊乱,几乎是连一丁点的轻松愉快都挤不出来——看得出来,他心情糟糕透了。
“全是你的手下,”他们走过走廊,从那一群被撂倒的变种人们旁边走过去,charles淡淡地说,“多到给我的地板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记得带出去。”
这和dra印象里的charles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那可真是很大的差别,harry的爸爸是个很会怜悯众生的人,没错,怜悯众生,就算dra看不惯这种作风,他也得承认,harry的爸爸有着常人难以拥有的宽容,他视每一个人都为和他自己一样的‘人’,无论是巫师,变种人还是麻瓜,尊重且维护每一个人该有的权益,而现在这个harry的爸爸,他把被harry打昏的人称作‘给我的地板造成了困扰的东西’。
这个时代真的太可怕了。他警惕地想。
charles在前头甚至还跟harry说了一句:“弗朗西斯,下次遇到这种‘大扫除’,记得别扔在地板上——不然你做大扫除又有什么用呢。”
harry对这个不是笑话的笑话勉强笑了笑,心情一点都没因此轻松。
dra很想把harry拉到后面跟他说话,但是一路上,harry都紧紧地跟在charles的后面,像是个如影随形的尾巴,而且看上去不比即将注射药剂的charles轻松几分;而charles,这个在此年代一点也不和善的harry的好爸爸,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即使在前面走,dra依旧能够看得出这个男人时不时便将注意力投向身边的男孩,似乎生怕他在一米之内就被erik带走似的————这让dra找不到一丁点机会,哪怕只是说几句话都会显得很显眼。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比方说,这个时间点,charlesxavier在家庭的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是孤身一人,一个孩子都没有,而且这个颓废起来的男人看上去似乎也不渴望成为一个父亲,但是harry在他身边,就好像已经是他抚养长大的心爱的孩子,十分心爱的那种,这男人虽然一副厌世的神色,却将仅剩的温和给了男孩。
dra皱着眉缀在后头,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计划中‘未来的家人’的想法。
“就是这个。”
等他们来到hank的实验室,再找出之前保管的以防万一的药剂,hank犹豫地找出注射器,“它会强烈刺激神经,然后……”
“我不需要知道这个,”erik说,“如果你确定药剂没错,就开始。”
——他为什么能这样说?!
harry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紧了牙关不去瞪着erik。
“你这混蛋——”
sean几乎要暴起打人,但是harry飞快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sean,冷静,不能在这里打架——不,闭嘴,别说话。”
这里是hank的实验室,一旦sean的能力露出一星半点,那这些脆弱的实验器皿和药品可就遭殃了,尽管harry可以偷偷用修复如初,但就算是魔药课,snape都教导他们,任何一个变化都是变化,除开必要的,否则决不能朝着药品施展多余的魔咒,哪怕是加热咒也不行。
harry一边这么在心里说服自己,一边紧紧抱住sean的腰,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将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目光投向erik。
在头盔的遮挡下,以harry的身高不能看清他全部的表情,但是他确定没从上面找出一丝类似于不忍,愧疚或者犹豫的情绪。男人就好像是钢铁打造的神像,任何事摆在他面前都不为所动,不管他利用的这个人是不是他以前的挚友,或者是他依旧爱着的人。
erik。erik是关键人物,但是harry无法理解现在这个erik。
这个男人不久之前还能为了自己的下属诚挚地向一个孩子道谢,和他说话的态度也并不高高在上,反而比大部分人都要平等,可是现在他完全沦为了实用主义者,而这个实用主义者下令选出的受害人还是harry最不能忍受的那个;他像是一个纳税官,不论这一家这一年有多少的灾难,该收多少钱他就要拿走多少钱,不管这对于这个家庭是毁灭还是不痛不痒。
dra很容易就辨认出harry的表情——也许harry不会承认,但是他那副模样显然是生气了。有那么一瞬间,harry的眼神刺向了erik,但是后者不痛不痒,只是瞥了男孩一眼,后者便收敛起了眼神,垂着眼把sean摁回到队伍末尾,和erik隔开。
当然了,他不是在保护erik,他是在维护sean,谁知道erik会不会不留情面地爆锤sean一顿,以防止他碍事?harry可不敢相信实用主义者的耐心。
hank在准备好药剂和器具后便靠了过来,朝着charles。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charles?”hank犹豫地说,“我是说——这个。”
“我考虑的再清楚不过了。”charles淡淡地说,“来吧,伙计。”
在hank抬起手的那一瞬间,harry正好就站在charles身边,并且他几乎马上就品尝到了一种他记事以来就没感受过的恐惧——
——那种即使知道,这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依旧希望拿着针筒的人走远点的恐惧。他从小就不怕看病打针,是个聪明听话,能理解‘生病就得打针’是什么意思的孩子,现在他却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尝到了这种恐惧的滋味。
仿佛地狱里伸出了一万只手一起吊着他的心脏,harry甚至无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他咬着牙,眼睛死死地盯着针头,不知不觉屏住呼吸。
“你晕针?”dra在他身后极小声地问,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harry则用一种他自己觉得很用力,其实很轻微的力度摇了摇头,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依旧死死地看着那个针筒。
dra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发现他满手都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冷汗。
“无所谓,”charles察觉到了男孩的颤抖,从坐着的椅子后横伸出一只手,他没有叫人握住它,可是harry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它,charles便就着这个动作轻拍男孩的手背,这总算让harry觉得有一些安心……
但是恐惧的情绪依旧占据了他的心神,而charles就好像被打这一针的不是他一样,说道,“只是一个……过程。”
他的态度相当平淡,不知道是因为料到有这么一天还是别的什么,这心态却让harry心里非常地酸楚。他爸爸无疑是个很能明白现实的人,很清醒的人,但是清醒的人往往痛苦。
harry从未想过爸爸会有这样的时候,也难以想象这多么让人难受。
他不禁悄悄地回过头,看了大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