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不愿意见我也好,我本来就欠他很……’男人继续在他手心画字。
“不,我没有不愿意见你,”红围巾的青年开口,说给这看不见听不见也感觉不到的男人,“我在这里,我来……见你了。”
真的没有不愿意见他吗?
一切都晚了。
男人身体尚且康健的时候,他把他推开了;他还看得见的时候,他从他眼前远远逃匿;他还听得见的时候,他站在他面前静默无声,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他的触觉还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时间告诉他“我来了”,却一直假装自己是织田作之助……
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胆小鬼终于敢对他说一句“我一直在”,他却再……收不到了。
“我在……我一直在,我就在你面前。”
曾经,男人被吊在他面前,一遍遍地对他说“我就是织田作”,他不信;现在,他就站在男人面前,一遍遍重复“我就是太宰治,我一直在”,男人却……没机会信。
……这是报应吗?
太宰治呼吸不过来。
如果是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在对方身上!
——他有什么错?!!!
男人无知无觉,仍在“作之助”掌心画字:‘等回横滨的时候,请你帮我对太宰说一声……对不起吧。’
‘太宰救了我,将我揣在怀里为我取暖,我窃取了他仅有的感情,反过头来咬他一口。我……欠他很多。’
他低着头,轻轻叹气:‘他没遇到我的话,一定能过得更好吧。’
太宰治想握住他,不让他再写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不是的、不是的。”
‘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还有——’
‘我还想要一杯西瓜汁,作之助?’
眉目乖顺,摇摇他手指,腻腻地撒娇。
“……”
“……”
“好,我去。”
——还有时间,我会办法让你知道,我就是太宰治。
太宰治进厨房。
剖了西瓜,切了榨汁,过滤残渣。
将吸管送到男人嘴边,替他端着杯子。
没有动静。
黑发的男人睡在那里,手还带着热度。
金毛犬苏珊安逸地翻了个身。
“……”
“……”
太宰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睡得真沉。
“嚓啦——”
杯子坠落在地上,玻璃四溅。
“对不起”三个字的触感,还留在掌心。
——他坚持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放肆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