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前的这个人,他又是谁?
红围巾的青年经受不住地弓下身来,眼前模糊一片,双手在发抖,肚腹在抽搐,浑身冷得发麻发痛失去知觉,连膝盖也在离他远去——
下一秒,就要砸到地上。
“……哈、哈、哈。”
又猛然直身,脊柱猝不及防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唇线抿得死紧,软得要溶解在地上的双腿本能后退!
越退越快、越退越快、越退越快!
直到“嘭”一声重响,脊背抵住刑讯室的大门。
“你骗我、你骗我。”
他茫然地望着,鸢眸中模糊一片,又执着地望向前方面目虚无的男人:“你骗我,织田作没死……对不对?”
——告诉我织田作没死,你没死,对不对?
他紧抵着门,用力到要把自己嵌进门里,仿佛这门是支撑着他不倒下的最后依靠;又疯执般发问,像丢了壳无处藏身的蜗牛,急于得到男人的改口。
“你骗我、你骗我……织田作没死、织田作没死、织田作没死,”他一下一下地抽噎,又猛力眨眼,眨净眼前雾蒙,一秒都不肯错开男人诡异虚无的面孔,“……对不对?”
——告诉我,织田作没死,你……没死,好不好?
他问得这样没头没尾,处于男人精神海中的安哥拉·曼纽只以为他不愿相信男人口中“织田作已被他杀死”的言论,一直注视着太宰治的男人,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骗我,织田作没死,对不对?”一直得不到男人的回应,太宰治抵在门上,远远地一直重复,一直重复,一遍低过一遍,“你骗我……织田作、没死……对、不对?”
直到呐若蚊吟。
——唉呀,哒宰啊。
男人在心中叹息。
像是欣慰,又像是高兴。
“你骗我,织田作没死……对不……”
“对。”
那头,黑发的面孔虚无的男人应他。
声音脱去了先前一直保持着的柔和微笑,反而显得平和朴真。
“对,我在骗你。”他说。
——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他的。
他想。
太宰治眨眨眼,愣了一会儿:“……你在骗我什么?”
男人耐心地:“我骗了你,织田作还活着。”
“哦,织田作还活着,”太宰治睁着眼看他,维持着上一刻的表情,点一下头,“那……织田作在哪里呢?”声音如此低轻。
“我就是织田作,”像是为了配合他,男人也同样低轻,“我就是织田作,太宰,从头至尾都是我。”
“……”太宰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