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小说

殷文圭（第1页）

殷文圭

文圭，字表儒，池州青阳人也。乾宁五年礼部侍郎裴贽下进士。初未第时，道中尝逢一老叟，目文圭久之，谓人曰：“向者布衣，绿眉方口，神仙中人也。如学道，可以冲虚；不尔，垂大名于天下。”未几，兵马振动，大驾幸三峰，文圭携梁王表荐及第。时杨令公行密镇淮阳，奄有宣、浙、扬、汴之间，榛梗既久，文圭辞亲，间道至行在。无何，随榜为吏部侍郎裴枢宣慰判官、记室参军。至大梁，以身事叩梁王，王又上表荐之。文圭后饰非，遍投启事公卿间，曰：“於菟猎食，非求尺璧之珍；爰居避风，不望洪钟之乐。”俄为多言者所发，更由宋、汴驰过，梁王大怒，亟遣追捕，已不及矣。为诗有《登龙集》《冥搜集》《笔耕词》《冰镂录》《从军稿》等集，传世。

【注释】

1青阳：县名，治所在今安徽青阳。

2目：用眼睛看，盯着。

3冲虚：冲上虚空，升天而去。

4大驾幸三峰：指唐昭宗逃往华山之事。

5梁王：即朱全忠。

6杨令公行密：即杨行密，五代时吴国的创建者，字化源，历官庐州刺史，淮南节度使，江南诸道行营都统，检校太尉兼侍中，封吴王。

7宣：宣州，治所在今安徽宣城。浙：地区名，今浙江一带。扬：即扬州，治所在今江苏扬州。汴：即汴州，治所在今河南开封。

8榛梗：阻隔不通。

9间道：小路。行在：本作行在所，封建帝王所在的地方，后专指皇帝行幸所至的地方。

10裴枢：字纪胜，曾任汴州宣谕使，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后因忤逆朱全忠被罢相，死于白马驿。记室参军：掌记录使府往来公务等事。

?於菟（wutu）：虎的别称。《左传·宣公四年》载楚人“谓虎於菟”。

?“爰居避风”两句：据《国语·鲁语上》记载，有只叫爰居的海鸟，落在鲁国东门外，臧文仲派人祭祀它，展禽认为祭祀不妥，并推测海上有灾，果然当年“海多大风”，故爰居来鲁是为了避风，而非求钟鼓祭祀之乐。爰居，亦作“”，即秃鹙（qiu）。

?宋：即宋州，治所在今河南商丘。

【译文】

殷文圭，字表儒，池州青阳人。乾宁五年（898）礼部侍郎裴贽主持考试时考中进士。起初没有考中的时候，路上曾遇到一位老人，老人看了殷文圭很久，对别人说：“刚才那个平民，浓黑眉毛口呈方形，是神仙一流的人啊。如果他学习道法，可以达到淡泊虚静的境界；如果他不学道，会在天下获得盛大的名声。”不久，战乱又起，皇上出巡华山，殷文圭携带着梁王朱全忠的推荐书考中进士。当时中书令杨行密镇守淮河一带，广占宣州、浙江、扬州、汴州之间的区域，道路阻碍已久，殷文圭告别亲人，走小路赶到唐昭宗所在的地方。没多久，就被公布为担任礼部侍郎裴枢的宣谕使府判官、记室参军。到大梁，亲身侍奉叩拜梁王朱全忠，梁王又献上奏表推荐他。殷文圭后来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在公卿贵族之间投遍了声明启事，其中说：“老虎猎取食物时，并不是想要珍贵的玉璧；爰居躲避大风，并不期待祭祀的钟鼓之乐。”很快被多事的人所揭发，殷文圭再次从宋州、汴州奔驰而过，梁王朱全忠很愤怒，急速派人去追赶抓捕，已经来不及了。所创作的诗歌有《登龙集》《冥搜集》《笔耕词》《冰镂录》《从军稿》等集子，流传在世。

○唐季，文体浇漓，才调荒秽。稍稍作者，强名曰诗，南郭之竽，苟存于众响，非复盛时之万一也。如王周、刘兼、司马札、苏拯、许琳、李咸用等数人，虽有集相传，皆气卑格下，负鱼目唐突之惭，窃碔砆韫袭之滥，所谓“家有弊帚，享之千金，不自见之患也”。文圭稍入风度，间见奇崛，其殆庶几乎。

【注释】

1南郭之竽：即滥竽充数。

2王周：五代诗人，余不详。刘兼：尝官荣州刺史，开宝六年（973），诏修《五代史》，遂与卢多逊、扈蒙、李昉等同预其事，著有诗集一卷。学者认为当入宋代诗人，不应列入《唐才子传》。司马札：约宣宗大中年间在世，一生贫困，竟无功名，有诗集一卷。苏拯：唐昭宗光化年间在世，长于五言古诗。许琳：与郑谷同时，存诗一卷。李咸用：与来鹄同时，曾为推官，存诗三卷。

3鱼目唐突：指鱼目混同珠玉。语本任昉《到大司马记室笺》：“惟此鱼目，唐突玙璠。”

4碔砆（wufu）：像玉的石。韫（）袭：蕴藏。

5“家有弊帚”以下几句：家里的一把破扫帚，自己觉得值千金，这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毛病啊。语出曹丕《典论·论文》。

【译文】

○唐末，诗歌文体浮华不实，才华声调荒芜秽下，稍微能写几句的人，就竭力说他写的是诗，就像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的竽，只是苟且保存在众多的诗篇中，这时的诗坛不及盛唐时诗歌水平的万分之一。像王周、刘兼、司马札、苏拯、许琳、李咸用等几个诗人，即使有诗歌传世，都是气势卑弱格调不高，含有鱼目混珠、冒犯佳作的羞惭，有偷偷把像玉的石头珍藏的泛滥之嫌，就像所说的“家里坏掉的扫帚也宝贝得像是千金般贵重，这没有自知之明的毛病啊”。殷文圭的诗稍有风骨气度，不时能看见一些奇特挺拔的作品，大概差不多算得上是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