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还能再坚持。”
“……”
坚持的意义在哪?
“听话。”
霍青荇睁开眼,语气委屈:“你怎么赶人走呢?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回了房间,又要看不见你,你也不去西京看我,老树盘根似的扎在应城,我和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只回寥寥几语,阿姐,你好狠的心,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阿姐?”
她迷迷糊糊发了好大一通牢骚,白微理亏,见她态度软和下来,露出儿时和她撒娇的情态,心肠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不是我狠心,是大太太不准我去,在这家里,我总要听她的。这话,不是你嘱咐我的么?我听你的话竟然还错了?”
“该听的你不听,不该听的,你奉为圭臬。”霍青荇不想走开,顺势埋在她怀里:“我好想你,你怎么连句想我都不提?是不愿提吗?还是和我生分了?”
借着困意,她眼角渗出几点残泪,白微叹息着为她擦去:“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最最和你好了,惊蛰。”
“当真?”
“自是真的。”
“那说好了,以后你要谈恋爱,要我替你掌眼才行,我不同意,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能跟他走。”
她碎碎念:“男人可坏了,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甜言蜜语哄得人找不着北,吃干抹净,又能穿裤子不认人。我同学,用差不离的伎俩脚踏三只船,被我知道了,我一脚踹翻他的船,恐怕这会他还想不明白船是怎么翻的呢。阿姐,我厉不厉害?”
“厉害。”白微惊讶男同学脚踏三只船,恐她在外学坏,不放心地提点道:“你要好好的,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我都不爱和他们玩。”
和她玩的最多的是女同学,但她有女朋友了,沈筠管她管得很严。
“阿姐……我好困……”
白微指尖点在她眉心:“我背你回去?”
“不要。”霍青荇咬咬牙从她香香软软的怀抱出来,揉揉脸:“我能走回去,不要你背。”
“那你回去,早点睡。”
“阿姐也是。”
白微送她上楼,看着她回房,霍青荇躺在大床迷迷瞪瞪地翻了身,半睡半醒中,感觉有人为她盖好被子,她喉咙里嘟囔了句“阿姐”,伸手去抓。
抓了满手空。
门扇闭合,白微回到隔壁。
两人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梳洗好,散开头发靠坐在床头,拾起放在床头没看完的那本书接着看,看到一半,她不受控制地望向窗外那轮月。
惊蛰说,她就是月亮。
她心坎暖暖的。
夜深人静,深处又涌起两分淡淡的酸甜。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终于渐渐有了成人的样式,会和她说“男人可坏了”,也会操心她会不会在感情一事上受伤。
白微的十五六岁是在不停的学习中度过,此后的很多年,约莫也不会变。
她生命中最大的变故是九年前,乌泱泱的人破门而入,家里被翻个顶朝天。
带头的军官拿着所谓的“铁证”指证白家的船偷运鸦。片,阿娘受不住刺激当场犯病,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