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祭酒,丕知道祭酒不是为了和丕聊这些事唤丕来的。”
“啧。”郭嘉挑眉,轻笑了一声,:“好吧……咳咳……那二公子,嘉就先问了,对于仲达,二公子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曹丕下意识脑海中就出现司马懿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不由一笑,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神色抿抿嘴,道:“先生生意上的事,丕从来都不会去插手。至于其他,有先生的势力,丕……”
“咳咳……那些嘉知道。”摆摆手,郭嘉打断了曹丕,:“嘉是想问二公子,现在二公子有把握仲达将来会不顾一切辅佐你么?”
下意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摇摇头,最后曹丕苦笑道:“丕不知道。郭祭酒告诉丕只要丕还有利用的价值,先生就不会弃丕而去。但正因为如此,丕就无法去尝试,先生现下帮丕,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是理解的点点头,
郭嘉又饮了口酒,似乎在他眼中那酒就和药一样是用来止咳的。放下酒杯,郭嘉抬眸望向曹丕。三分霸气三分气度两分战场磨练出来的沉稳却还有一分未褪去的稚气,恍惚间郭嘉还当是见到了丞相府的那位。
“二公子,虽然仲达是嘉一手交出来的,但嘉可以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从来只有皮毛。嘉知道,二公子是真有重用仲达之心。所以如何驭人,如何让仲达如同二公子一样放下利益纠结,还要二公子自己来琢磨。”
“……丕不明白。”曹丕皱眉,心下却隐隐有了些定数。
“这样说吧,二公子。”察觉到曹丕的有些口不对心,郭嘉微笑,深意道,:“你父亲能有这么多人才,并非仅是因为他是位高权重的曹丞相,而是因为他是曹操曹孟德。”
我们千里投奔而来,一开始有的人为了官职,有的人为了声扬天下。但最后,我们之所以鞠躬尽瘁,只因为那是曹操,是我们愿意为了他的梦想而拼劲全力的人。
曹丕被郭嘉双眸中陡然出现的流光溢彩的光芒所愣住,半响后才反应过来,沉思了一会儿,作揖道:“多谢郭祭酒,丕受教了。”
“以及,丕还有一事想问郭祭酒……”
“如果是问嘉为何这些年会从支持大公子转而支持二公子,那请恕嘉以‘时机未到’为由,暂为隐瞒。”
……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郭嘉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如冲破大坝的洪水一般,又是凶猛狠烈的袭来。曹丕看着几乎直不起腰起来的郭嘉,再看一旁地上那点点殷虹,他几乎要怀疑郭嘉要把肺都咳了出来。
“父亲知道郭祭酒你的病情么?”鬼使神差的,曹丕脱口而出。
郭嘉从袖中掏出瓷瓶将其中的药丸全都倒入口中,而后硬是就着酒将它们都咽下,才摇摇头。
“那……倘若父亲知道此次病征乌桓,祭酒你会因此丧命,父亲他,还会去么?”
愣住,郭嘉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苦笑着坚定点头道:
“主公一定会去。如果他有犹豫,那嘉就把他灌醉了帮着他去!”
似是被人突然地气势震撼到,曹丕静了许久,待是觉得冷风已是冻僵了肢体后,才又是
作揖,却比之前多了更多的敬佩。
郭祭酒可以为了父亲放弃一切,那是否有一日,我也会和父亲一样……
能得到自己此生的天命之人。
“天色不早,丕先告辞了。还望郭祭酒……珍重。”
那天是建安十一年的晚秋,距离那场大捷胜利却缟素而归的乌桓之战出征,还有四日。
司马懿接到郭嘉死讯的时候,已经是郭嘉入土半个月之后的。
这些年靠着曹家的势力,司马家的暗线已经远遍布到了益州,任是其他的哪家都没有撼动的力量。而他在前几个月,索性直接去司马家挑明了身份。望着那在暗处发抖的父亲几个小妾,早就知道真相做好准备的父亲与喜极而泣的母亲,他仅是淡淡地一扫,宣布了自己的家主的地位。
没有人敢反驳,因为坐在主位上的这个男人,此刻给人的压迫感,就如同他们是一介庶民,面对着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们,卑微如蝼蚁。
然后,就在司马懿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以为伏蟹多年终于可以到人面前将一切隐瞒的事情与情感挑明时,隐藏多年匍匐在比司马家势力更深地方的布局,也开始收网。
哪家都没有办法撼动的司马家,却永远不可能反抗曹家,这个实际上每一单生意,隐藏在利益链终端的最后的收益者。
一切从郭嘉的灵柩回到许都开始,而后,天翻地覆。
先是所有的细作的情报在一天之内被截断,然后是各地生意的反水,再到最后,在许都的人带着士兵来到司马家门口时,司马懿都还浑然不知。
“素闻司马二公子年少有才,学识广博,诩特奉曹丞相之命,来请司马二公子,出仕。”
司马懿看着这围了一圈的士兵,又看那被自己遗忘了多时的老狐狸,一咬牙,道:“若是懿不去,当若何?”
早就料到司马懿的反应,贾诩仅是淡淡一笑,配着他的面庞却尤为邪魅狠利:“曹丞相特地嘱咐过,先前来请二公子二公子是因患风痹病才无法前来,此次,二公子病好了,一定肯出仕辅佐丞相。而倘若此次二公子仍是不愿出仕,那……诩只好用武力逼迫先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