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耀祥随意扫了一眼,将拜帖丢给了下属,不耐烦冷哼道:“人不见,礼留下。”这种卖女求荣的家伙他最恨。
皇上到应天府后,暂居在一官员空置的宅院中,邬耀祥与皇上秘密地会了一面。
交谈完毕,邬耀祥便悄悄从后门离开了。上了马车,帘子放下之际,一道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映入眼帘。
眯了眯眼,他有些惊疑,又悸动。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是她,更怕不是她。
那身影一晃投入人流里,他急命车夫跟上。许久不见主子有别的吩咐,车夫默默跟了一路。
是她吧,是她吧。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问起他住的馆驿怎么走,他心猛地一跳,眼眸盯着她的侧影,似是痴了。
人多热闹还不觉,慢慢走到人少的地方,张小小便发觉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一直在她身后,不由心内发慌。
她不会被歹人给盯上了?可是她一没财二没色,不至于吧。
张小小走得更快了,马车也快了,就那么不远不近的。一看不对头,她拔腿就跑。
邬耀祥皱了皱眉,不悦地对车夫斥道:“停!”
“主子,不是您让小人跟着的么。”车夫苦着脸,看到他的脸色便噤了声。
“回驿馆。”他道。
不一会儿,邬耀祥下了车从侧门进了他临时居住的官邸。张小小到的时候,邬耀祥正“卧床休养”。
一见到张姐姐,小苟子那个高兴啊,自从那日他俩个分开以后,主子似乎变得很不好,下头的人惴惴不安。对他们严苛也就罢了,对自个儿也是。
他打心眼里对主子崇拜仰慕,从他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沾着姐姐的光,才在主子面前得了脸,到了跟前伺候,见主子这样他也愁啊。
主子常常对着一桌的饭菜发很久的呆,等到菜凉了就叫人撤下去,或者随便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小苟子恭敬地将张小小领到寝室前,瞧见她脸上染了浓重的忧色,欲言又止。
他正想说主子没事,叫她不要太过担心,张小小见他这副模样,只以为邬耀祥的情况不大好,急得砰一下打开门。
毕竟听人说他遇刺,又听说在床上养了十来天不见好。
床上的人转眼看过来,细长的一双丹凤眼,漆黑的瞳仁清凌凌地泛着光,仿佛风雨初霁后的宁静,宁静之下又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直直地瞅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小小飞奔到床前,担忧地探身将他望着,上上下下地打量,关切道:“狗蛋哥——大夫看过了么,怎么说的?”
她对着他温声细语,满目都是关怀的神色,不再是冷冰冰地喊他司公。邬耀祥心柔软极了,他轻轻瞟了一眼床边。
她在床边坐下,瞧他比上次见的时候清减了,张小小心疼得不行。摸了摸他削尖的脸,更没什么肉了,又扯着他被子问:“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平生不会相思,恍然却已相思刻骨。有千言万语,此刻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看看她,好好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