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哪门子的气?”顾南衣淡淡道,“木已成舟,再说,那不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能安然醒过来,又将从前的记忆一一取回,顾南衣自然知道顾川和梁院判的联手是成功了的。
她总不可能翻脸将“自己”说过的话推翻、再让时光倒流。
回想起那个失忆了的自己好不犹豫往薛振心口上干脆利落捅的那一刀,顾南衣竟都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一直对他毫无恨意了。
故事开头因薛振而起,如今也终结在薛振手中,不过一切就此尘埃落定罢了。
“况且,也是我对你承诺过的,”顾南衣笑着道,“你反倒一幅恨不得我不认账的模样了。”
秦朗沉默了一会儿,扭开脸道,“我怕你想起来就反悔。”
“我是那么口不对心的人吗?”顾南衣哭笑不得道。
秦朗一针见血:“你不是口不对心,是避重就轻。”
顾南衣太会这一招太极了,轻飘飘地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也瞧不出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问我,”顾南衣张了张嘴,只得再哄,“往后只要你问我,我就回答你。”
秦朗低低哼了一声,说不上满不满意,只倾身朝顾南衣逼过去取了她手里杯子,道,“那我问你。”
“嗯。”顾南衣不知怎么的有点紧张。
“你失忆时我问你想吃什么,你态度随意地说‘都行’?”秦朗问。
顾南衣难以置信道,“就这?”【公众号:xnttaa】
“你是不是敷衍了我四年?”秦朗眯眼逼问。
“不是,真没有。”顾南衣立刻澄清,“是因为我……”
只需要个理由借题发挥的秦朗根本不需要听顾南衣的解释,他将空了的茶盏随手放到床尾,稍稍再欺近一些,便轻而易举地吻到顾南衣干燥起皮的嘴唇。
他先用舌尖细细濡湿顾南衣唇纹,又抬眼看了看她。
顾南衣朝秦朗笑了一下。
秦朗动作一顿,立时按着顾南衣的肩膀略显凶狠地亲了一顿,直到察觉到她呼吸急促才停下,方觉得胸中四处冲撞无法发泄的五味陈杂好受了些。
顾南衣还在抵着秦朗肩膀喘气,呼吸尚未匀过来,就被年轻人手臂环了起来拢进怀里。
“你能选择醒来,”他低低地道,“我很高兴。”
从见顾南衣第一日起,秦朗便觉得她身上少两分活人气息,因而一直患得患失,总觉得哪一日顾南衣觉得第二辈子活够便甩甩手将他扔下。
所以他掠夺,他守卫,他将顾南衣圈在自己的领地中不准任何人窥伺念想。
这终归只是饮鸩止渴,除非顾南衣亲手递给他一壶甘霖。
秦朗四年前寻到一片绿洲,得了一瓢珍贵的泉水,便不愿再离开绿洲寸步。
——时至如今,他才真正有了弯腰去掬泉中水液的资格。
顾南衣怔忡了会儿,轻喘着伸手去抱秦朗的肩膀,仍记得他背后有伤,小心地避开了。
“你若是想,我们可以回栗山村过从前不同人来往的日子。”她轻轻拍着秦朗的肩膀道。
孰料秦朗居然一口回绝了。
“不行,”他说,“横竖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来见你,不如留在汴京让他们每天只能看着你我干瞪眼睛。”
顾南衣:“……”
“反正有资格碰你、亲你、抱你的人,只有我。”秦朗扣着顾南衣的腰低声说,“是你准许的。”
他说这话时仍旧带着点儿咬牙切齿,好像下一瞬就要去撕碎谁,手中力道却把握得刚刚好,半分也不会叫顾南衣觉得疼痛。
活像是从前顾南衣养在宫中那只被驯养得日渐温顺起来的老虎,伸出锋利的爪子时,会下意识瞧瞧她的表情。
顾南衣没了辙,又忍不住笑,得了秦朗在腰间不轻不重的一掐后才敛起了笑意轻声应他,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落在秦朗心头。
“嗯,我准许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