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睡过去,随后也就还剩一日功夫了,他想。
翌日,像是老天要帮秦朗似的,顾南衣刚用完早饭便有人来敲了门。
秦朗听出对方是个不通武艺的,也并非常来长安巷的人,抱着或许能给顾南衣打发点时间的念头去开了门。
自从两人搬到长安巷,秦朗还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应门。
打开门后,秦朗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其实也不是陌生人,是有两面之缘的沈家家仆。
沈其昌那日服毒之后当场暴毙,秦北渊李承淮走时将他的尸身带走,并未声张。
看薛振的态度,应当是不打算真治沈其昌的罪,而是悄悄发丧让他能全尸回到通宝去安葬。
秦朗想到这里,长相忠厚的沈家家仆果然低头朝他一礼,恭敬道,“小人是代老爷来向顾姑娘辞行……并请罪的。”
考虑到沈其昌同顾南衣的关系,秦朗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预备让沈家家仆进去一遭。
虽说沈其昌给顾南衣下了药,但到底以死谢罪,药也并非致命之用。
再者,家仆说了请罪,定然也知道沈其昌的目的、以及他究竟做了什么。
在侧开身之前,秦朗叮嘱沈家家仆道,“她已经不记得了。”
沈家家仆露出两分惊讶之色,但很快又低下头去,低低应了一声是。
精力过剩的顾南衣正拿着剪子祸害秦朗种的花,听见响动立刻转头笑道,“来的是谁呀?”
沈家家仆行了个礼,说自己是沈家的下人,然后便跪下为沈其昌请罪。
顾南衣正拿着剪子蹲在地上,见到沈家家仆朝自己跪下,却没同常人一样立刻起身避开,而是偏头思索了下,问,“大家都说我失忆了,难道就是因为你家主人?”
沈家家仆磕了个头称是。
“那他人呢?”顾南衣问道。
“目的已达,当场自尽了。”秦朗道。
顾南衣略显讶然地朝秦朗看了一眼,才对沈家家仆道,“那已抵他的罪了,至少在我这处是如此,你不必向我请罪,起来吧。”
沈家家仆唯唯诺诺地磕三个响头道了谢,却没立刻起声,而是说手中有沈其昌的遗物,想要交给顾南衣。
顾南衣虽然不记得沈其昌是谁,但对遗物倒是挺感兴趣,把剪子往旁边小凳上随手一放,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便起身道,“那我看看。”
秦朗看着那摆得一半露在外面摇摇欲坠的剪子:“……”
然而顾南衣已经开开心心地走了,秦朗只好自己上前去把剪子提起来放好。
沈家家仆不过是个脚步虚浮的普通人,甚至年纪也不大了,只这几步的距离,若是他有什么歹意,秦朗根本不怕来不及拦下对方。
可他偏偏疏漏了一点——若是这人拼了性命不要,还不是直接对顾南衣出手时,目的是有可能达成的。
沈家家仆将怀中之物取出时,眼角余光瞥了一下秦朗的方向与距离,接着猛地将藏了许久的东西抽出,却不是朝着顾南衣扔去,而是一转头便抡圆了胳膊扔向秦朗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