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浓了,悸北身穿一套暗灰色的西装,下了车之后,隐在黑夜中,显得有几分暗沉,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渡上了一分冷意。
俞初知道悸北又生气了。
他拽着人的衣角,“你要是介意我那个表给张叔,我去把表要回来?”
悸北回过头,看着一脸无辜乖巧的脸,视线又凉了几分,这张脸看起来很乖,每天都会对他撒娇卖萌,还会十分委屈地对着他求饶,但他知道剥开这张脸之后,他只会看到冷冰冰的心,亦或者没有心。
他在意的是那块表吗?
“说好的偿还我,但我看你活得倒是挺痛快的,算计我的时候从不手软,勾引晏翰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你有半分考虑过我。”悸北靠近了人一分,把人压在了车顶上,掐起了人的下巴,逼迫俞初仰头和他对视。
“我说了没有勾引晏翰成,是他自以为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确实想弄他,但他还不至于让我做到这一步。”俞初闷声道,下巴被人掐得有些疼,眉宇也微微蹙了起来,“别掐了,疼。”
悸北闻声,不仅没有松开,还用力了几分,以至于俞初眼里都泛出了泪花,细长的睫毛沾染了水汽之后,变成一小戳一小戳的,看起来十分可怜,但悸北眼底的神色更冷了。
“是吗,可我一点都不信呢,我也不敢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就连现在哭丧着的这张脸向我喊疼求饶的你,里面又包含了几分是真的?
你总是能利用周围的一切欺骗人,高高在上的只会欺负我的悸然是你,把晏翰成耍得团团转是你,现在在我面前乖巧撒娇的也是你,能在那么多的角色当中来回切换,连演员都没有你这个演技,今年如果奥斯卡没有你我都不信!”
俞初沉默了,眼眶里刚刚泛起的泪花收敛了回去,视线越过悸北,看向黑沉沉地天空,“有区别吗,只要一直听话受你欺负,不就够了吗。”
悸北气笑了,“我欺负你?你扪心自问一下,我悸北欺负你什么了,我打你骂你了吗?我也从未限制过你的行动,大门在那里敞开着,从来没有关过,是你自己答应要留下来陪我,是你自己许下诺言说什么都听我的,可你又做了什么,总是三番两次违背你自己的诺言想逃走,这又怪我了?”
俞初不语,眼帘微垂着,将眼底的波澜全都收敛在眼底之下。
夜里,别墅里的佣人差不多都回去了,亦或者在隔壁的房间里休息去了,而车上坐着的司机此时也紧闭呼吸,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周围安静极了,诺大的庄园里,仿佛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悸北要放开他的下巴时,俞初双手搂住了悸北,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不会逃走的,不要把我关在别墅好不好,我很讨厌一个人留在大别墅。”
空空荡荡的大别墅,就是他的囚笼。
悸北身体一僵,温热的气息随着人胸腔的起伏,一点一点地散落在脖子上,痒痒的,悸北双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后,冷冽的声线在耳边俞初的耳边炸响,“松开!”
“哦,”俞初垂下了双手,悸北头也不回地回了别墅里,夜幕之下只剩下俞初还站在原地。
他看着人离开的背影,目光有些涣散,银色的月光披散下来,将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最后融入黑色当中,显得人有几分寂寥。
俞初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小手指头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才回过神,他低头摸了摸手指,才发现站得有些久了,双手都变得冰凉冰凉的。
手太凉,酒会轻微地抽筋,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他搓了搓手,没想到在这里站得太久了,夏季尾巴的夜晚还是有些太凉了。
俞初瞥了一眼别墅,抖了抖被风吹凉的身体,嘴角又重新掀起一个弧度,他弯下腰对着一脸惊愕的司机,恢复了一脸乖巧的样子,道:“齐叔,可以帮忙我把酒搬回去吗?”
司机坐在驾驶上,愣愣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悸北将俞初压在车顶上的那一幕,他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发展。
他一直以为俞初只是悸北养在别墅里的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没有自由,被悸北支配,现在看来是俞初负了悸北,现在只是在还情,他的boss还是苦主?
见人没有反应,俞初再次敲了敲车窗,“齐叔。”
司机才反应过来,“哎?”
俞初抿了抿嘴,重新道:“齐叔,可以帮我把那一箱酒搬回屋里去吗?”
“好的,好的,”司机连忙解开安全带,帮人把那一箱子酒往屋里搬,然而他刚进门,一个脑袋从二楼探了出来,一把钥匙从头顶落了下来,“把酒锁进酒柜子里,一滴也别让他碰。”
司机:“!?”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正在努力把酒扛回去的司机,闻声看了一眼俞初,然后抱着酒就离开,放到专门放酒的柜子中,然后在俞初还没反应归来时,迅速把酒柜子锁上,最后把钥匙还给悸北。
俞初:“…”
“?”
“!”
反应过来的俞初仰着头,眼里充满了愤懑,“这是我要来的酒,是我的,悸北你不能那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