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将完整的事件线罗列出来,没有丝毫遗漏,写到最后反而特别冷静,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甚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简单陈述。
谢时屿一直没打扰他,下巴抵着他肩膀,江阮打完最后一个字,深呼吸一瞬,回过头,被凑上来亲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江阮耳根发热,摸了摸谢时屿的脸,问他,“困不困?”
“宝贝儿,去睡觉。”谢时屿合上电脑,搂着他起身。
他没有任何睡意,一直在看江阮打字,偶尔停顿修改,所有他不知道的细节都清晰具象地浮现在眼前,手臂青筋暴起,动作却很轻地搂在江阮腰上。
江阮刚才就有点睡不着,躺下之后一直没怎么睡熟,只躺了几个小时。
起身喝水时,瞥见旁边门缝还透出一点灯光,就忍不住过去找谢时屿,现在本来应该很累,但脑子却更清醒。
“要不然吃一点药?”谢时屿掖好被角,低头轻声问他。
医生给开了安眠药,不过江阮一直有点抵触,他攥住谢时屿的手指,舌尖裹着碾咬他指腹,过了一会儿松开,讪讪地跟他说:“我要是再吃上瘾……以后都离不开,该怎么办……”
谢时屿揉了下他唇瓣,挑起眉不太满意地说:“你不是说以后只对我上瘾么?”
“那种喝醉了哄你的话也信。”江阮小声嘟囔,说完自己也觉得听起来太渣了,脸上微烫,接过水杯,乖乖地抿掉谢时屿递给他的药,等谢时屿在身旁躺下,转过去钻到他怀里。
谢时屿摁着他脑袋,命令他,“闭上眼睛,使劲睡。”
江阮揣着点忐忑,不知道事情会是怎样的结果,但吃掉的药还没起效,阖上眼就觉得睡意翻涌,迷迷糊糊抵着谢时屿的胸膛,没几分钟就睡着,再醒来时已经天亮。
这次,在燕宁国际电影节上,江阮才捧得荣誉,就闹出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事,甚至很多人请求重新调查当年的案件,认为其中有鬼。
媒体娱记都蠢蠢欲动,盯着各大医院,想堵江阮。
徐小舟一早买了灌汤包过来,提心吊胆,生怕被娱记跟上,幸好谢时屿布置的安保很周密。
“慢点吃。”谢时屿跟姜南打电话,余光瞥了江阮一眼,吃相还算漂亮,就是被烫得一直皱眉毛。
谢时屿有点好笑地抬手压着他发顶,又去捏他脸蛋,俗套地挑剔他,“没人跟你抢。”
江阮被汤汁烫到,稍微停了下箸尖,低头嘬一口白粥。
昨天一直在输液,没什么胃口,尽管饿也没吃太多,又昏沉睡了一觉,现在才真正缓过劲来。
“已经跟周意的母亲沟通过,”姜南在电话里说,“她一直希望案子能够重审,而且在搜集相关的材料,本来就准备在这个月提起上诉。”
周意的继父在业界很有名望,能力、学识和人品,在身边所有人眼中都是出类拔萃地好。
一经骆争渲染,黑白颠倒,报道发出去之后,少年遭到更多攻击,甚至很多人认为该判死刑。
但周意母亲之前病了一场,心力交瘁,在网上发过长文,没得到多少关注,也请不起律师……事情进展就越发缓慢。
江阮吸掉最后一个灌汤包,伶俐地凑过去听,谢时屿睨着他,一点也不温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开了免提。
“事情就是这样,”姜南却正好说完了,以毫无信息量的一句话收束,“不管是重审周意的案子,还是他母亲想要起诉骆争,都需要时间,但我们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回应。
“我跟她提了江阮的事,她说愿意帮忙佐证。”
出于愤怒和同情。
“好,去道个谢,”谢时屿说,“后续无论是律师费,还是别的事,需要帮助,都可以跟工作室联系。”
姜南应了一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