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怕是又要挨姐姐的骂,沈筠知赶紧抬步向另一面走去。
“路痴是什么意思?”十福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在她身后。
“路痴就是路被我吃了,所以走不明白。”沈筠知信口胡诌着,稍微放慢了脚步让他跟上。
走到白墙的转角处时,两个农夫打扮的壮汉与他们擦肩而过。沈筠知面色不变直至绕过墙角,才停下步子,身子稍稍向后倾,偷看了眼两人的去向。
竟是直奔着揽胜阁后门而去。
古怪。走得如此迅速,却没有脚步声。
“沈小姐,你怎么不走了?”十福见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
沈筠知吸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往墙根一丢,凑到十福耳边飞快地低语:“十福,那两人来者不善,你去宫里……去傅府上搬救兵,别让那两人看见,我去找姐姐。”
十福见她神色严肃,顷刻间明白了这回不是在玩闹,学她的样子把东西丢了,飞快朝傅府的方向跑去。
沈筠知不敢耽搁,捞起襦裙大步跑了起来。
这副身躯终日束于闺中,等摸到揽胜阁正门时,沈筠知已经有些上起不接下气,咬咬牙冲进正堂,饶是沈筠珏一向处变不惊,也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姐姐快走……”沈筠知抓住她的手臂,喘了两口气,“有两个人摸到了后门,应该是冲着你们查的案子来的。”
说话间,楼上就传来了些许响动。
沈筠珏眉峰一抬,目光钉向沈筠知的背后,院子的正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沈筠珏反握住她,将人往里侧带:“来不及了,往上走。”
两人伏着身,手脚并用攀到二楼,寻了两个书柜钻进去关上了门。
就在她们奔命的时候,数十个同先前两人一样打扮的杀手翻进了院中,团团围住了揽胜阁。早前在院侧小屋内等候的值守官吏,此时也被打晕了扔在地上。
从后头先进来的两个已经将四楼翻了个遍,这会儿正在院中跪立。
“属下办事不力,证物已被傅闻雁带走。”
为首之人脸上蒙着黑巾,鼻形歪斜露骨,眉毛盘虬连至额心。挥了挥手让那两人退下,提起朴刀朝阁内走去。
两刻前宫里传出密信,太子太傅傅闻雁向泰安帝提告去岁科考舞弊之事,主子得了消息即刻令他们潜入揽胜阁盗出卷底,却不想傅闻雁此前闷声不响,今日请奏竟是已经将事情查完了去的,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见那凶恶之人眯着眼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堂中左侧桌上的蓝底书册,是刚才沈筠珏拿在手上看的。
那人走上前去,弯腰将手背贴在矮凳上,转瞬眯起了他的三角眼。将左手举过肩向前招了招,口中吹了个短哨,外头的人得了令,动作极快地踏过门槛进了阁中。
很快便分为两列,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台阶,看得出训练及其有素。
藏在书柜中的沈筠知,听见远处的柜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些微颤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了胸口的衣料。
是该相信十福能带着人及时赶到,还是相信有女主在她身边必能绝处逢生。
又或者——该她沈昭昭披甲上阵。
沈筠知借着远处的动静悄悄推开了柜门,猫腰绕到了一个小几背后,双手小幅地给眼睛扇着风,清亮的眸子很快就氲上了些水汽。
做完这些,沈筠知直起身,脚步绵软地向几个壮汉走去,仿佛是刚睡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