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一定要万分谨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我们一旦出了这个房门,谁都不要轻易相信。”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了点什么,暗暗攥了攥拳头,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试探试探眼前二人。首先是从裴清开始,江暮阳一个眼神扫过去,裴清也刚好一直在注视着他,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就明白,错不了,前世今生都错不了,也不会错。所以,江暮阳又慢慢转过脸来,略带几分审视意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大师兄。林语声终究不是个蠢人,见状神情也凝重了几分,沉声道:“暮阳,你想让我如何自证清白?”江暮阳略一思忖,然后就想出了一个特别损的主意。他知道天道对裴清的厌恶,可谓是到达了极致,之前还会变幻成裴清的样子,哄他开心。现在连裴清的名字,都不愿多提。如此,江暮阳道:“方法很简单,大师兄,你单膝跪地,去帮裴清脱下靴子,再帮他穿回去便行了。”这种方法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实际上相当可靠。如果是真正的大师兄,同裴清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从前都能单膝跪地,给小暮阳穿鞋子,对一个裴清的「替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待裴清本尊了。裴清听见此话,眉头一蹙,刚要开口拒绝,觉得这样做非常不合适。可转念一想,江暮阳一向机灵,主意又多,比起他来,很明显江暮阳更熟悉天道的脾气。如此,便默认了。林语声先是一愣,随即正色道:“这有何妨?锦衣刚拜入师门时,才一点点大,连衣服我都帮他穿戴过,更莫说是脱靴子了。”而后,也不讲究什么尊卑有别了,在他眼里,师弟们远比那些繁文缛节更加重要。所以林语声很坦然地走了过去,又很自然地单膝跪地捧起了裴清的右脚,为他脱下长靴。江暮阳仔细端详着大师兄的神情,百分百确定,大师兄绝对不可能是天道幻化的。暗暗大松口气。“好了,大师兄,足够了。”江暮阳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要非常小心谨慎才是,最好是寸步不移地待在一起,大师兄以后,接触的东西,或者是入口的食物,都要由我先探过才行。”他很信誓旦旦地道:“天道是不会让我死的,我一死,那么游戏就彻底结束了。”林语声点头道:“好,我全部都听你的。”三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江暮阳又熬了一会儿,倦意渐渐涌了上来,很快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两个师兄也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殿里灯火通明,温暖惬意,外面不知何时,竟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藏匿着深秋无尽的寂寥,江暮阳觉得有些冷,还下意识往被褥里缩了缩。周围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江暮阳竟被脸上的冰冷感,而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他的师尊,长胤真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依旧是一身紫色长袍,打扮得仙风道骨,高冷出尘,房间的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唯有师尊整个人都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芒。师尊的手,好冷好冷,江暮阳只觉得好像是一个死人的手,突然就搭上了他的脸。他下意识想起身,身子却沉得要命,根本动弹不得。他想开口喊裴清,嘴巴竟像是被黏上了一样,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江暮阳隐约察觉到,这可能并不是现实,而是在梦境中同师尊相见了。可明明师尊在闭关,为何要托梦给他?有什么话,不能等出关了,再说吗?“暮阳,别怕,是师尊。”长胤真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完全没有任何严厉之感,同当年与江暮阳初见时的仙人一模一样,轻轻把手搭在了江暮阳的额头,指尖冰冷,连灵力都冷得刺骨,唯有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温度的。“暮阳,接下来师尊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包括锦衣,记住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江暮阳觉得眼前的师尊好奇怪,就好像是在梦中向他托付遗言一样,他好害怕这种感觉。总有一种,师尊说完之后,就要永远离开他了一样。他不想失去师尊!江暮阳真的不想失去师尊!虽然他从来都不跟师尊说原谅二字,也不再喊他舅舅了,但在江暮阳心里,师尊一直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很特别,很特别。非常特别。特别到江暮阳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师尊,就难过得眼泪想要掉出来了。可在梦境中,他的行动和言语完全受限,连眼泪都是流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