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暮阳看不见天道,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天道已经现身,现在一定就在这个殿中的某个角落,远远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江暮阳还知道,天道就是为了逼他告诉裴清祭天救世的真相,所以,才现身运转浮生珠,以此相逼。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想让天道称心如意!他太了解裴清了,一旦裴清知晓了真相,那么,裴清一定会为了他,而选择牺牲自己的。还有就是……天道也太小瞧他江暮阳了。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受不得一点疼,吃不了一点苦的孩子了,别说是利刃穿胸,哪怕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无法逼迫江暮阳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江暮阳深呼口气,两手紧紧圈在裴清的腰间,两个人紧密无间,严丝合缝,他也不在乎天道现身旁观。甚至根本也不把天道放在眼里。江暮阳透过浮生珠,语气嘲弄地告诉天道:“我喜欢裴清,我爱裴清,你想拿他祭天救世,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天道:“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你变了。”“那也是你一手将我变成这样的,是你逼我太甚,我从前以为,是裴清的存在,才害我至此,让我在修真界饱受疾苦,误入歧途。现如今,我才知,不是裴清害我,而是你害了我。”“我的一切悲苦,并不是裴清造成的,连我师尊,两个师兄,甚至是我的哥哥们,我的好侄儿,甚至是魔尊,全部都遭了你的算计。”江暮阳在心里,默默念道:“是你害我至此,一步步将我逼成这样的,可是现在,你又责备我变了,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天道:“我只是想让你放弃裴清,就有这么难么?”他亲眼看着,江暮阳痛苦不堪的样子,眸色渐渐深沉了许多,他生来就是天道,注定无情无欲,以一种绝对的天人之姿凌驾于整个时空。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世间的苍生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修的从来都不是慈悲道,自然不悲悯。但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对眼前这个孩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可是,这个孩子却不知道珍惜。就为了一个……一个注定成为炉鼎的裴清!天道的声音竟难得的带了几分冷肃,他又道:“你确定要为了区区一个裴清,而辜负天下苍生?甚至,放弃回家的机会?”“在我眼里,苍生固然重要,但裴清也同样重要。我只是他的道侣,我又不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即便是他的父母,都不能决定他的选择,更何况是我?”“如果,需要祭天救世的人是我,我想,我最终会答应的。可惜,这个人偏偏是裴清。”江暮阳还是认为,天道这是纯属道德绑架了,好像裴清不祭天,就是裴清祸害了苍生一般!他确实想回家,但他也确实舍不得裴清,更别说是让他的回家之路,完全建立在裴清的血泪之上。他真的做不到!除了生离和死别,也许,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的。江暮阳坚信,在这场和天道的博弈中,他绝对不会输的,绝不会!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对裴清亦如此!天道:“我是天地共主,世间的主宰,没有人可以忤逆我,就是你,也不行。”话音未落,指尖灵力簌簌流转起来,直接将浮生珠开了六层。他倒是想知道,江暮阳到底能为了裴清,忍到什么地步!两个人到底还要在天道的面前,亲亲我我做多久!可是江暮阳就是不服输,也不求饶,一直趴伏在裴清的怀里,明明都痛成那样了,都不肯服软半分!天道默念,不生气,他不生气!他与此间天地同寿,年龄无法用准确的数字来计量,但必定是比江暮阳年长了相当大。江暮阳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还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他又如何会同一个孩子置气?裴清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搂着江暮阳的腰,沙哑着声儿道:“阳阳,我们不做了,好不好?再也不做了,阳阳,到底让我怎么做,才能保全你?你告诉我,如何能面见天道,你不要事事都自己扛,好不好,阳阳?”“我确实不如前世的裴清修为高,也不如他体贴,但我愿意为你舍弃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阳阳,如果你出事了,那么,我也活不下去了。”“所以,请你务必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再痛了。”裴清一字一顿地道:“剜肉可以,剔骨可以,挖心可以,你的胸口痛,是气海的位置,对不对?你的金丹在痛吗?我把自己的金丹剖出来给你,就好像当初一样,我愿意把金丹送给你,随你如何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