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必周窈想法子搪塞,周谡一口替她拒了。
“她不会留在宫里。”
“她不在宫里,还能去哪里。”都已经生了小皇子,怎么还这么野,随心所欲,视宫规律例于无物。
若非皇帝三令五申,不许她将小皇子的存在说出来,更不准派人去寻,否则母子关系彻底了断,再无转圜,太后几次想要出口,但又生生忍住了。
“皇帝若有带她行军的念头,还是趁早打住,须知女子在军中,是为不吉,切莫因小失大。”
“她自有去处。”周谡简短的一句,不欲在这事上纠缠下去。
然而,高媖这时看着周窈道:“你是高家人,也是三叔唯一的血脉,不可能一辈子避着我们不见,父亲已经将你的事告知族里的长辈,等他们进了京,再正式与你相认,入族谱,真正认祖归宗。”
这话听起来既有情也有理,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通常都不会拒绝,但周窈并不想,她要拜的要记住的只有生父,别的高家人,与她又有何干。
这回,不等周谡帮她推掉,周窈自己回道:“这事儿皇后已经私下找我谈过不止三遍,我也明确表示了不止三遍,我回来只为弄清真相,查明我生父的死因,别的不强求,维持现状,对我们彼此都好。”
听到这,太后望着皇后的神情又是一变,颇为复杂,倒是不知这两个媳妇,谁更实在,更本份。
见皇后被孤立,久不吭声的男人经不住道:“皇后仁义,又重情,真心想认回你这个妹妹,你不愿意不领情也就算了,没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话一出,换来的是周谡一声极凉的笑。
“朕把江山托付给你,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又有几分领情。”
男人胸口一滞,张了张嘴又闭上,再也蹦不出一个字。
“好啦,你们就不能和和气气,好好说话,非要这般剑拔弩张是为何,你们是亲兄弟,不是仇人。”
眼见两个儿子针尖对麦芒,好不容易站在一块却这般不和,太后心里头难受得紧,就算她错了,就算她悔恨,到如今,已经于事无补了。
“今日我所说的一切,你们记住了,往后,亦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唯有公事公办。”
皇家没多少温情,这也是周谡最后的留情,亦是送给他们的机会,如果抓不住,那就只能怪他们不争气了。
清河县。
周家大门连夜被敲开,周二妹烦躁不已地披上外衣,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大一少两个男人,老九揪住周卓衣襟,正要一拳挥过去,听到嘎吱一声,举起的拳头又落了回去,手按着男人抚平他领口处的褶皱。
“都是保家卫国的兵士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稳重点,别慌。”
“谁说我慌,我是急啊,胡人都快从灞河那头打过来了,实在可恨,若我上了战场,必要他们有去无回,都是你,你做什么要拦我”
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周卓所在军屯抽调一部分兵力派往前线,先以自愿为主,周卓刚进入军中,年龄小,千夫长必不会考虑他,除非他自愿。
可这老九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药,混到吃食里,他吃了以后上吐下泻,被千夫长嫌弃体弱,留在后方跟着后备军运粮,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没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个榆木疙瘩,不懂别卖蠢。”
如果不是那人,老九才懒得赶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