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钟粹宫,周谡便独自去前殿处理公务,周窈带着高妤到了后殿。
关上门,只剩二人,周窈开门见山道:“说罢,我娘叫你来京城,冒充我,到底意欲何为。”
高妤其实自己也想不通,但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她做选择。
“怀夫人跟我说的也并不多,她似乎对高家很有意见,又舍不得将女儿送出去,选来选去选中了我,只要我能搅乱高家,让柱国公和夫人离心,就会许我一世无忧。当然,若能查出当年高三郎被害的真相,便赏我千金。”
千金?那时候怀瑾的命也是这么多,可见她生父的死让邹氏始终耿耿于怀,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那么你查到了?我生父的死,有没有高家人的手笔?”这也是周窈来京的目的。
高妤迟疑了片刻,缓缓道:“过了这么多年,高家换了好几批下人,想要探查,没那么容易,但从高家几个主子的言辞里,我能感觉得出,他们并不想多谈以前的事,而柱国公对我的态度更像是弥补。”
“是吗?”周窈轻呵了一声,微带凉意道,“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想到弥补。”
“那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我已经不求什么酬金了,只希望这事过后,能带着我的婢女全身而退。”这是高媖投诚的条件,她看出了,面前的女子可以左右皇帝的决定,而皇后却做不到。
“可以,但你必须再做一件事,做成了,才好说。”已经拖得太久,无从去查,倒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隔日,柱国公收到高妤托人从宫里寄出的信,寥寥数语,字迹随意又潦草,似乎很急,赶着时间仓促写下,信里表达的意思更是让高弼一瞬间火气涌到了头顶,立马就去找容氏质问。
容氏近些日因着高妤的去留而头疼不已,刚吃下了又苦又涩的中药,才感觉好了些,就见男人气势冲冲地推开门,门板哐地作响,容氏心头一跳,魂儿都要吓出来了。
“容氏,你到底要如何?当年那事,我已经既往不咎,你为何如此心狠,连三弟唯一的血脉都要赶尽杀绝。”
“我赶尽杀绝?”容氏这下不仅头疼,心也凉了,“她好好地待在宫里,我能如何赶她杀她?”
“你明知她不愿进宫,却仍是将她送进去,还让皇后将她困在宫中,不放她回来,若你心中无鬼,又为何要这么做。”
柱国公声声呵斥,使得容氏勉强站立的身体摇摇欲坠,她咬着泛白的唇,恨恨道,“好啊,你都已经判了我的罪,我若不坐实了,岂不太亏。”
“你又要如何?”
“不如何。”
柱国公此时已经顾不上容氏,准备给皇后去信,让她放高妤出宫。容氏在屋内坐了一会,就叫下人备车,她带上皇后给的宫牌,当即就要进宫。
然而,宫牌递进去后,容氏被放进宫,去的却不是她熟悉的福宁宫,而是往另一条道。
“夫人莫急,皇后在别处办事,夫人去了那里,就能看到了。”
轿子落下,宫人领着容氏走过前厅,进到内殿,容氏环顾四周的时候,殿门在她身后合上了。
容氏下意识回头,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让她不由生出几分不安,提声道:“皇后在哪里?你们倒是说啊。”
“夫人别急,皇后一会儿就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引得容氏回转过头,一眼望了过去。
正是这一眼,容氏怔住了,看着面前貌美异常的女子,恍惚出了神。
她仿佛看到了三郎,又好像见到了邹氏,但又不是。
“夫人在想什么?是否觉得小女有几分面善?”周窈扬唇一笑,一边唇角显出浅浅的梨涡。
三郎也是这么笑,也是这边有个梨涡,容氏不觉抬脚往后退,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惊慌。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又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皇后呢,叫皇后来叫我?”
说罢,容氏起脚就往门口走去,想要开门,可门从外面锁上了,使多大的劲都没用。
身后,清甜的女声好似魔音响彻她耳边。
“夫人这么急是为何?难不成我这张脸,让夫人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或者说,因果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闭嘴,皇后呢?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叫皇后赐你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