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也没想进到别人家里,只是送点吃的,表明自己睦邻友好的态度,能结善缘最好,结不了,也别交恶。
一盒点心,值不了多少钱,换个人,婆子可能自己就收着了,送到主子跟前,主子也未必会吃。
然而因着对周窈印象不错,婆子想了想,还是走了一趟,把点心送到后院,夫人不吃,少爷小姐们总有人爱吃。
果真,两位嫡小姐尝了这桃酥,感到新鲜。这种和家里厨子做的味道不大一样,口感也更酥脆,问是哪家店买的,快把那家店的厨子请回来专门给她们做点心吃。
婆子这趟送对了,也是高兴:“这可不是买的,是巷子那头新搬来的邻居送的,要不奴婢明天再找她问问,看能不能多做些,奴婢再买回来。”
“新搬来的?”笑看着一双女儿的涂夫人这时候出声了,“他们原先住在哪里,亦或是外乡迁入京?”
婆子摇头:“奴婢不知,不如奴婢明日再去打探打探。”
顿了下,婆子又道:“听那小妇人口音,更像是外乡人。”
涂夫人听后微微颔首:“你也不必刻意去问,下回再碰到,随意交谈便可,她要是愿意,就请她到家中坐坐,我与她聊上一聊。”
初进京的新户,能在京中有栋属于自己的宅子,家境必然不会差,且在地方上当属佼佼者。须知,一般人想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安家,光有钱财是不够的,若在官衙里无足够的人脉,连买房的资格都不可能有。
如果房子是那妇人自己买的,不是租的,那么,这家人值得结交。
婆子自然懂得夫人的意思,连忙称是:“她若再来,或者我再碰到她,必然将夫人好客的话带到。”
周窈回到家,检查了门窗,全都锁紧以后,将随身携带的牛皮纸拿出来,摊开在油灯下,看着纸面上星星点点的污迹,仍是琢磨不透这纸上的玄机。
按周爹的说法,要将小瓷瓶里的药粉撒到纸上,方能显出秘密,那么药粉的功效能持续多久,非紧急关头用了,再要用,是否就失效了。
这也是周窈最大的顾虑,是以,不管她内心多么好奇,她也忍住了想把药粉洒到纸上一探究竟的冲动。
周谡临走前留给她的话,等他三天,若三天后,他还未归,必会托人传信给她。
周窈打开窗,借着透出去的光亮,只瞧见近处树影婆娑,远处黑黢黢的一片,象征着权利最中心的皇城又是在哪个方向呢。
她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似乎这一别,就是她和男人之间真正的距离,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唯有,等待。
周窈仰面,望着更加浩渺无垠,捉摸不透的夜空,在心中对自己说,没事,还有小馒头,她总归是有得的。
长春宫内,太后拿到梁文旭从汴州寄来的密信,说有神秘人物在查他们梁家,且好像知道不少梁家的秘辛,言辞中委婉提醒太后做好防范。
毕竟,那样张狂地斥责他为酒池肉林里的佞臣,不说有多大仇多大怨,但也绝不会善了。可恨的是,那人本事了得,如入无人之境,自己被他戏耍,再要去寻这等逆贼,竟然无从查起。
太后看完信后就扔到了火盆里,自己站在一丛红玉做的珊瑚树边,轻抚着光滑剔透的树杈,垂着眸,陷入了沉思。
薛嬷嬷立在她身后,听到主子轻唤她,才稍稍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桂喜近段时间可有与你联系?”
“回太后,桂喜上个月还与奴婢通过信,说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安了家,还认了干儿子,瞧着是有些安度晚年的意思。”
闻言,太后情绪不明地轻呵了声:“他倒是放下了。”
主仆情分,夹杂着尊卑之别,再深又能深到哪里去,人死如灯灭,如今还在怀念的,怕也只剩她了。
太后如今又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心软放桂喜出宫,他就该在这宫里守到老死。
“皇后呢?可有回宫?”提到这,太后又是在自找不痛快。
“暂时还未收到皇后回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