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你父亲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家里的妾还不够他受用的,偏偏,偏偏,”
话到这里,容氏又停了下来,然而这回高媖也不问了,本就聪明的她脑子一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那后来呢?三叔不在了,那女子如何了?嫁人了没?有子嗣吗?”高媖更想问的是那女人有没有三叔的子嗣,但看母亲对那女子芥蒂很深,又不好明说。
“那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嫁,也亏得男人眼瞎,就好那口。”
“她嫁给谁了?”
容氏不情不愿道:“怀谦。”
闻言,高媖一怔:“幽州那个?”
“不然呢?”容氏没好气道。
高媖回过神,随即想到父亲来信,有意弹劾怀谦,要她多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她那时就纳闷,怀谦远在幽州,与父亲并无多少交集,公务上更是各司其职,为何父亲偏偏就针对怀谦。
思及此,高媖面色略沉,这回直白地询问容氏:“母亲可有打探清楚了,三叔在外真的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容氏摇头:“我找人在幽州守了有一两年,前两年又派人到那里打探,若她怀了高家血脉,且生了下来,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馅都不漏,怀谦身为地方大员,更不可能为别人养子。”
高媖听后也不再说什么,只轻声喃了句:“但愿无子。”
清河县,听闻怀家夫人要当主审官,谭钰乐意卖她这个人情,当即就允了,且邀请邹氏到他新买的一处私宅来住,地方大,景致美,比窝身客栈舒适多了。
然而邹氏只想离女儿更近一点,谢绝了谭钰的好意。
可就在当晚,所有人都锁上门,准备入睡,周谡带着姐弟俩离开客栈,住到了东边一处大宅院里。
宅子比他们在秀水镇的还要大些,而这宅子的主人,周卓定定望着立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矮瘦老头,惊喜一声大喊。
“桂老爷,你怎么也来县城了。”
“不敢当,不敢当,唤我桂喜就成。”主子的妻舅,也算他的主子,可不能乱了规矩。
周卓不懂,周窈不动声色道:“那就喊桂伯伯,这一声,该受的。”
桂喜为难地看了看一声不吭的主子,却见主子一双眼睛胶着在小娘子身上就没离开过,不禁更是感慨。
江山,美人,谁轻谁重,主子这回真是要坐实昏君的名头,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好在,这美人争气,肚子里揣了个金饽饽,即便将来不为太后所容,有小金孙在,总不会太差。
安顿妥了,周谡又亲眼盯着周窈入睡后,这才起身到书房,桂喜正在里头等着他。
“皇上,奴才瞧着太后娘娘对您仍是分外在意的,这么多年相处出来的母子情分,自然更加深厚,不如皇上干脆就说开了,给太后去信一封,尽早回京,”
话到这里,桂喜红了眼圈,抬袖子抹了眼角,抽着气道:“奴才为主子不值啊,分明您才是对的。”
“回了京,又该如何解决?宫里那个孩子,算谁的?皇后,是废是留,你去问问太后答不答应,皇室宗亲答不答应,文武百官答不答应?”
到了这个地步,他即便回到京城,也是一盘死局。
更何况,那个代替他的人,并非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是他的亲弟弟。刚刚听闻时,周谡有些难以接受,心情平复后,也多了几分释然,比起这个从小就被送出宫,隐姓埋名的弟弟,他确实幸运多了。
周谡问桂喜:“你要离京,他是何反应?”
桂喜:“他问了奴才三遍,您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还说,若可以,想到您坟前拜拜。”
听到这话,周谡笑了,看着桂喜,最终只道这三个字。
“再看看。”
既然都姓肖,又一母同胞,他愿意让出这位子,弥补这个弟弟二十多年承受的不公待遇,但前提是,值得。
若是不值,他不介意再收回。
毕竟,他迟早也是要有儿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捉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