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和怀淳谈崩了。
二人赌气的方式便是不理会对方。
晚些时候萧九秦托人送进来一张厚毛皮毯子,一件大氅,还有一个小手炉。
柏砚懒得搭理怀淳,将大氅一裹,毛皮毯子一铺,直接背着他躺着浅眠。
诏狱里关的人并不多,而且一到晚上便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明明这几日还在过年,但是安静地像是天地间只活着他们二人。
怀淳没想过与柏砚闹不快,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虽然有错,但不至于闹得柏砚不愿理会他。
所以在沉默了两个多时辰后,他试探地喊了声:“柏砚。”
柏砚动都未动一下。
怀淳知道柏砚没有睡着,但是他也不挑明,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对面的柏砚说:“先前有些话我说得过分了……”
柏砚不动如山。
怀淳面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幸好柏砚看不到,“利用你是我不对,让你陷入危境也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等不住了。”
“眼看着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日日沉迷于炼丹,又十分不喜二殿下,倘有一日他神志不清,听信谗言将二殿下胡乱处置了,再将魏承枫魏承唳之流送上太子之位,那时我护不住殿下。”
“只是这一个原因吗?”柏砚背对着怀淳,“你还想到了公主府的血海深仇,你怕魏承澹当不了皇帝,旁人不会如你所愿翻出旧案,所以你只相信魏承澹。”
怀淳沉默了一瞬,“我……”
“罢了,不说这些了。”柏砚先将这个话题打断,又将身上的大氅裹得严实一些。
怀淳看着他清瘦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么久他才注意到柏砚苍白的脸色,而且这地方阴冷潮湿,也不知道他的腿疾怎么样了。
怀淳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外边的战事如火如荼,诏狱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柏砚睡不着,他向来难眠,加之这段时日忙于奔走,陡然安静下来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而且也不知道外边的战事如何。
虽然他那会儿回答怀淳的时候格外坚定,但萧九秦终究是人不是神,倘若魏承唳不惜代价攻城,萧九秦怕是也压力极大。
正想着这时,他忽然听到外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而且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
“怀淳。”柏砚不敢多耽搁,轻轻唤了声。
怀淳亦是浅眠,所以很快醒过来,他与柏砚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怎么办?”二人声音极轻,柏砚往声音的来源处听着,除了脚步声根本听不见其他的。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二人都默契地睡好,装作熟睡的模样。
那脚步声越发近,到最后停在他们面前。柏砚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心中猜测对方是谁。
能在皇帝派人监视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进来,而且选在深夜,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来帮他们的。
果然,对方先开口了,“将里边的人拖出来。”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将监牢打开,不顾怀淳柏砚二人是否是醒着的,便扼住他们的肩膀往外拖。
这会儿再装睡就是傻了。
柏砚与怀淳睁眼,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