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兆灵还想着,要是万一被对方质疑,就再次祭出“摔坏了脑壳”的说辞,没想到,却是她多想了,不说原主,就是苏兆安在这方面也所知不多。
他摇摇头,道:“我知道得也不多,他们过世的时候,我才不到两岁,你还在阿妈肚子里呢!我就听阿爷说过,他们之前是在城里开中药铺子的,那年,省城、专区,哦,不对,当时还叫行署呢,相继解放,行署那边有人给一中当时的校长打电话,说当地已经成立了人民政府,希望县里派代表去谈判,争取和平解放!”
“一中校长与当时的伪县府官员和外公他们几个有名望的人开会谈过后,一致赞成,由他和其中一人作为代表去参加谈判,因为那个人还有家事要安排,约定一中校长先走,当时,解放军未到,xxx溃逃,县城附近到处都是土匪,小舅曾经是一中校长的得意学生,担心他路上不安全,特意提出陪他前往,外公没有反对,没想到,真遇到了土匪……”
苏兆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两人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外公外婆受不了这个打击,先后走了,阿爷帮他们料理完后事,就带着我们全家回了村里……”
苏兆灵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消息,久久无语,这,也太过悲惨了点吧?
而敏感如兆蕊,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花……
苏兆灵眉头一抽,暗道了一声“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大哥,你不是给敬泰出诊去了吗,他脚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果然,一如既往地,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转了个方向,毕竟,苏兆安这可是第一次被人叫出诊呢,虽然出诊的病人是傅敬泰,老熟人了!
双胞胎刚回家,还不知道这事呢,一听果然双双好奇起来:“敬泰哥受伤了?”
苏兆安点点头:“他今早冒着雨去芦荡里捉毛蟹,被芦桩戳破脚了,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问题不大,过几天应该就能好了。”
这段时间,坡南队家家户户得了空闲,就抓紧时间去捉毛蟹,其他生产队亦然。
芦苇荡里毛蟹多,但同时也布满了陈年的老芦桩,一脚踩下去,往往就能听到一阵芦桩断裂的哗啦啦声,要是不小心倒霉催地被中了招,往往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每年捉毛蟹时,脚底板被芦桩戳破的事情经常发生,傅敬泰今天早上就是如此。
苏兆安回来的这段时间,又给傅敬桥做了好些个治疗哮喘的敷贴,傅家族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傅敬泰大哥找不到他们队的赤脚医生时,脑瓜子一转,立马就想到了苏兆安。
毕竟,这伤口要是不能及时处理溃烂感染了,一个月都不能下地呢,以往这样的事情可不少。
苏兆灵听说问题不大,放下心里,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他也真是够拼的,下着雨还往芦苇荡里钻。”
苏兆灵就是下意识地习惯性吐槽,却见苏兆安脸色有些怪怪的,让她不由挑了挑眉。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雨淋坏了?要不要我给你去煮碗姜汤?”
苏兆安摇摇头,脸上神神秘秘的,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样,和兆康平里叭叭叭“八卦”时的样子一毛一样。
“我听他家大哥路上悄悄跟我叨叨,说敬泰是看上我们队里的一个姑娘了,上回,他帮我们家劁完猪仔后,还想着帮人家姑娘家劁呢,被人家家里回了,怕他把猪劁坏了,他觉得自己被看轻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不得劲儿呢!”
“这次,你不是做了些醉毛蟹给阿桥嘛,他觉得味儿好,就想着多抓毛蟹做一些,讨好人家姑娘家里呢!我一听,这姑娘,不就是玉秀嘛……”
苏兆安边说,边觉得宝宝心里苦得慌。
莽子家这段时间又忙活着重新给他找媒婆呢,就是傅敬泰也都开始行动了,只有他,明明心里也早有了目标,就是不晓得该咋个办……
而苏兆灵的脸色,同样有些怪怪的。
没想到,傅敬泰表面看着大咧咧的性子,竟然还学会“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招了,原来上回热心肠地想帮人家免费劁猪是假,看上人家姑娘是真,而且还隐藏得不错嘛,连她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嘛,苏兆灵想到昨天下午,何玉秀有些羞答答跟她说的话,不禁为傅敬泰掬了一把同情泪——
每年秋收过后,猫腰撅腚地在田地里受累了大半年的农人就开始闲下来,而与之相对的是,很多走街串户吃四方饭的媒婆,开始忙活起来,给人牵线搭桥说亲了!
按照本地话来说,农忙秋收后,“农人养丫晒蛋闲得慌,媒婆嘴吃四方美得狠。”
而按照何玉秀昨天告诉她的,她们家最近已经开始帮她相看婆家了,而且据她所说,已经有了几分眉目……
苏兆灵眼睛扑闪闪的,似乎看到了傅敬泰姻缘路上长满了一丛又一丛的荆棘,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大哥说完这话后,脸上蔫巴巴的,心里也是一团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