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打开津岛信也房门的那一刻挑了挑眉,而被他拎着的津岛信也的心沉了下去。
太干净了。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没有一点人气。津岛信也恍然以为他是在看什么样板间,或者是酒店房间。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津岛信也,随手打开了电视。他随便换了两个台,最后在一个新闻频道停了下来。
“新闻上说,你的名字是佐川涉。”伏黑甚尔意有所指。
他倒没有因为这点事动怒,毕竟这个自称津岛信也的男人甚至没有思考过掩盖他不是津岛信也。
“现在来说,应该是曾用名。”津岛信也看着电视上只有模糊侧脸的照片,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死了,又活了。我还没找到一条合理解释的可能。”
他再次在心里重新审视了一遍津岛信也的信息,发现事情有点棘手。
津岛信也,二十五岁,是个专门负责找猫找狗婚姻调解的顾问。这人没有社交,没有亲友,没有对象。在东京一处别墅区对面的违规建筑群里有个房子,由于是在别墅区对面,这里没有什么违法团伙,又因为这里是破烂楼,所以没有监控。三天前死于酗酒。
这么看来,仿佛是什么完美无缺的身份。这样没有风险和意外的情况简直打着灯笼也难找。
津岛信也把目光看向窗户,从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如果他没有一张长的和侦探一模一样的脸的话。
如果再把小少爷放在一起呢?
佐川涉,十四岁,学生。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父母分居十四年,母亲工作繁忙,父亲没见过几次,独自居住在郊区的别墅。
又一个幽灵。
假设他并不是原地复活,而是在另一具躯壳里苏醒,那么一道无形链条已经隐约形成。
小少爷,顾问,侦探。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三个人?
不。津岛信也在心里否认自己。是四个人。
在小少爷和顾问之间,还夹了一个轻易会被忽略的影子。
毕竟他虽然以小少爷的身份活了八年,但是小少爷的躯壳在他进入一分钟后就死了。
那具躯壳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忆,完全空白,于是他误导了自己,让他以为这是小少爷的最后礼物。
他是那个二十二岁死于爆炸的警官,那么警官在他之前又是什么人?
四个社会里的幽灵,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四下游窜的灵魂。好像是什么灵异悬疑片,将这群毫无瓜葛的人串到了一起。
——或者不是毫无瓜葛。
他睁眼的时候是东京的深夜,他在从高空往下坠落,那种令人作呕的失重感时时刻刻都挥之不去。
由于肩膀上的枪伤,他在紧急自救的时候出现了失误,摔断了腿。
警官死在东都百货的六楼,顾问在宿醉后从一墙之隔的破酒馆失足落下。
就像小少爷死在了银弹实验室,而另一个人在盘山公路睁开了眼。
小少爷,死于爆炸的警官,酗酒而死的顾问,还有被填入水泥的侦探。
如果把这四个人的照片按照顺序放置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人的半生缩写。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津岛信也搓了搓手指,他罕见的感觉到了茫然。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么侦探应该死在长野县。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水泥,和漫无边际的窒息感。
侦探死在哪里?
孤独就像暴雨中的海啸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他溺毙。惊人的失重感飞快的抓住了他的心脏,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自救的想法,腐烂堕落的快意如同蚀骨之蛆。他不想躲避,一瞬间竟然对奔赴死亡产生了妄想。
……这他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