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
慌乱的脚步声、仪器急促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江倦听见许多人在和他说话。
“不要睡。”
“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
“第一次就抢救过来了,这一次也可以,你的未来还很长,你的家人也在等你,你不要放弃。”
不要睡。
他还没有记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他不能睡。
他要记起来他究竟忘了什么,他忘记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江倦反复告诫自己,拼命地挣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边的黑暗之中,浮光悄然钻入,它们跃动不止,最终汇成一片,江倦再一次看见了光。
摇晃的、明亮的光。
也就在这一刻,江倦终于记起来他忘了什么。
他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抛下他。
他答应过薛放离不会抛下他。
“手术成功。”
这是江倦丧失意识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了。
江倦茫然地坐起来,他努力辨认,确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伸手抚上心口,没有任何开过刀的痕迹。
是一场梦吗?
他回到了手术台上,情况还很危急,但最后手术还是成功了。
“你醒了。”
“咯吱”一声,有人打开房门,披着破袈裟的老头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江倦抬头一看,立刻就认出他来了。
“阿难大师……”
阿难摆摆手,问江倦:“感觉怎么样?”
江倦迟疑道:“还好。”
阿难点头,“那就好。”
江倦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又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反倒安静了下来。
阿难注视着江倦,面上再没有上回让江倦花钱消灾的市侩,他的目光之中,是洞悉一切的睿智,阿难微笑着说:“贫僧不是骗子吧?施主体格虚弱,神魂不稳。”
“……好像。”
江倦问他:“是你救了我吗?”
阿难答道:“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在镜花塔上,若非施主怜悯我们一老一小孤苦无依,第二劫便无法化解,若非施主可怜贫僧那徒弟瘦小,给他一颗碎银,他也不会为人带路。”
江倦一怔,阿难又说:“施主应当并非此间之人,你该归去,贫僧本不想见你,也不欲出手,只是……”
话音一顿,阿难的神色颇是诡异,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