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想睁眼,眼睛就被他的手轻轻盖住了。耳边响起了极轻的哼歌声,轻灵动听的旋律,字音却极陌生,不像中原的语言。
还挺好听。
睡意渐渐侵袭了神智,桑洱迷迷糊糊地就被这阵歌声哄睡了,这次是真的睡着。
由于身体不适,桑洱推迟了两天才动身离开泸曲,她打算顺便带裴渡离开这里。虽说他后背的伤还没愈合,但不管去哪里养伤都比留在泸曲好。她走后,可就没人罩着他了。
但临走的时候,裴渡却提出想和她结伴上路,先是垂着眼,有些可怜地说自己一个人还是会害怕。接着,又变着花样地撒娇,说有他陪着,路途绝不会无聊,他也绝不会给她惹麻烦的。
桑洱不禁心软了。这就是所谓的惊弓之鸟了吧。也是,他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倌,万一又被垂涎他美色的坏人盯上了,绝对连跑都跑不掉。
于是桑洱同意了:“那好吧,我带你去法器拍卖会。”
裴渡瞬间笑了起来,甜甜地说:“谢谢姐姐。”
只是在离开前还需要做些准备。裴渡额头的黥字不仅惹眼,还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记住的特征。得想办法遮住才行。
正好,桑洱从尉迟兰廷那儿拿到了不少漂亮的玉石装饰,她左挑右挑,忽然看见了一块合心意的,拎了起来,捣鼓了一会儿。
后方,房门打开了。裴渡活泼明快的声音传来:“姐姐,我回来了,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走吧。”
“来得正好,你快过来。”
裴渡不明所以,走过去一看,便是微微一僵。
桑洱的手心放着一块扁扁的圆玉,穿过了一条红绳,她晃了晃手,说:“裴渡,你挡一挡额头上的黥字吧,免得找你的人因为这个特征而认出你来。我这儿没有额饰,你先用着这个吧。”
明明只是一个无足挂齿的礼物,但不知为何,裴渡的表情却变得有点奇怪,眼眶仿佛红了几分,凝满了悲伤,半晌,他才接了过来,将玉石捏在手心,仿佛那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嗯……我知道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桑洱相信,裴渡以前肯定是没有收过礼物,才会这么激动。
白天的泸曲,一片祥和。他们的马车在街上和秦家一行门生擦肩而过,在城门处,被简单检查了一下,就能出去了。
桑洱回过头,看着远去的城门轮廓。她听说,秦家迄今还没有捉到刺客。看来,正如那个小二所说的,真正的刺客早就跑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过了几天,桑洱就将泸曲和秦家抛到了脑后,带着裴渡,抵达了传说中的法器拍卖会。
这场盛会是在一座山中张开结界举办的,前来参与的修士非常多。桑洱看什么都很新鲜,走得稍快,裴渡略慢了她半个身位,嘴里懒洋洋地叼着一根糖。
走着走着,桑洱就发现,有好些个年轻的修士,本来表情还挺正常的,但当目光落在她这边,稍稍一定,就很快避开了视线接触,脸色微微煞白,扭头就走了。
桑洱:“?”
奇怪,她这几天,是教训过两三个来找事儿的小流氓。难道她的威名都已经传得那么广了吗?可她这不是在做好事嘛,怎么觉得大家见到她,就跟见了阎王爷差不多?
大家在怕什么?
桑洱有些迷茫,嘀咕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裴渡。
裴渡将糖从嘴里拿出来,眨巴着眼,一脸无害:“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桑洱摸了摸后脑勺,说:“人太多了,你记得跟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