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阳宗的时候,桑洱就被谢持风照看惯了,在姑苏时亦然。所以,这会儿,面对裴渡的照顾,她毫无心理负担就接受了。
这一天,到了桑洱平时起床的时辰,屏风内侧却没有动静。
裴渡打开了一道门缝,将自己刚刚让掌柜放在门口的早点端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倒了桌子上。转头望向床的方向,床上那一团人影,仍是一动不动的。
今天的早点是泸曲的特产荷花酥,放凉了酥皮就会塌陷出油,不好吃了。裴渡单手叉腰,伸出了一根食指,挠了挠脸颊,站了片刻,还是走进了屏风内侧。
定睛一看,才发现,床上的人原来是醒着的,卷着被子,身体还侧躺着,朝向外面,一头凌乱的青丝铺在枕上。
裴渡走了过去,在她跟前蹲下,趴在床边,浅茶色的眸子在昏光内显得分外亮,专注地瞅着她:“哥哥,早点已经送来了,你吃了再继续睡吧。”
桑洱摇头,发出了一点儿含糊低微的回答:“……我不饿,想再睡一会儿。”
裴渡微一眯眼,注意到她的脸色今天格外苍白,还一直如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小团,一直按着腹部,玩笑的表情就收起来了:“你肚子疼吗?”
桑洱:“……”
昨天,是桑洱月事的第一天。她的体质便是,只要贪嘴吃多了寒凉的东西,那么下次的月事,小腹就一定会坠痛。哪怕是修炼了仙功,也无法彻底改变体质。所以,以前,谢持风总是会管这管那,一个月最多让她吃一次冰品。
下山后,桑洱彻底成了没大王管的无法无天的猴子,天气这么热,她已经数不清自己一路走来,到底吃了多少冰品了……果然,放纵的报应马上就来了。从半夜开始,小腹深处就开始隐隐作痛,渐而化成了一浪浪的绞痛。
但男人是不可能来月事的。桑洱勉强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吃坏肚子了。”
裴渡捉住了她压在被子上的手,蹙着眉,说:“是因为月事吧,姐姐。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吧。”
桑洱:“……”
桑洱的眼睛瞪圆了,差点儿要从被窝里弹起来:“你你你!”
裴渡起身,端着一杯热水过来。桑洱警惕地坐了起来,这一路走来,都没人识破她的身份,在裴渡这儿,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马脚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渡也不嫌地上脏,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懒洋洋地说:“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桑洱为了增强气势,锤了锤枕头,催促道:“快说!”
“其实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裴渡单手托着腮,抬头看着她,笑出了小虎牙:“但你好像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就装作没发现,一直喊你做‘哥哥’了。”
桑洱:“……”
真没想到裴渡的眼睛这么尖。难道是因为他在销金窟待过,见多了男男女女,才练了这么一双火眼金睛?
见裴渡一脸的无辜稚气,桑洱皱着脸,恼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
算了,归根结底还是她改装的技艺不够精湛,下次再努力便是。而且也答应了裴渡不会生气的,他们昭阳宗弟子,个个都言而有信。
喝了热水,舒服了点儿。裴渡见状,机灵地说:“我去把早点端来!”
桑洱吃了几块荷花酥,因昨夜没睡好,擦了擦嘴,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吧?”裴渡瞄到了什么,伸出手,接住了从她嘴角掉下来的酥酥碎末,说:“你再睡一会儿吧,中午我再叫你。”
桑洱点了点头,就躺回了被窝里。然而腹部依旧有些酸坠感,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
“睡不着吗?我给你哼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