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酝酿出了嫉恨,在压抑中发酵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彻底占据了上风,岂能不畅快。
江邵哈哈一笑:“瞧你们这情深款款的样子,真是看得我都犯恶心了。我这就送你们这对鸳鸯上路吧。”
剑风疾动,他大喝一声,举剑刺来。
桑桑慌忙往下一钻,她感觉到江折夜的身体一动,似乎想勉力去挡住这一击。但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身体绷紧了一瞬间,便急促一停,没有任何动作。
桑桑一愣,一声裂帛似的清脆噗嗤声,就穿透了她的耳膜,凝固了空气。
她僵硬地侧过头,江折夜的身体毫发无损,心脏也依然有力而平稳地跳动着。
当——
长剑落地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桑桑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起来,重新钻了出去,眼珠就被一片皎洁的微芒刺痛了。
卧室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江邵双眼呆滞,嘴巴张开,胸口穿出了一柄雪白的长剑。他的面上闪过了几分不甘,几分迷惑,身子晃了晃,在长剑抽出后,轰然倒下。
也才露出了后方那道身影。
江折容黑发散落,脸色有些苍白,但剑上绕转的久违了的灵力,无疑已经说明了心魂的回归。
局势瞬息万变。不远处那中年人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扑了上来。江折容眼也不眨就挥出一剑,白绫应声而裂,新的尸首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桑桑的眼眶热了起来,哽咽道:“小道长……”
江折容松开了剑,看向了他们,忽然快步上前,一言不发地紧紧抱住了江折夜,以及他们中间的桑桑,双臂颤抖,仿佛这是他险些失去的最宝贵之物。
门槛之外,爬进了一只松鼠精:“怎么样,赶上了没有?呼,还好赶上了,赶上了!”
……
半个月后,绵延了一个多月的雨雾消散,明媚的夏日来临。
荷塘涟漪清荡,白荷生香,荷叶翠碧,蜻蜓不时点水而过,充满了盎然生机。
荷塘旁边有一座木亭,亭子地上铺了一张凉席。席上放了一盅茶,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两把团扇。
“……心魂被我放出去后,找回了原来的宿主,就这样,赶在天亮前救回了江折容,真的好惊险。娄初伯恰好赶到那儿,看见江折容醒了,都不带休息一下的,马上就把人带到了江邵那座宅子里。因为帮了大忙,他也正式和江折容握手言和了,今后再也不怕他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
桑桑盘着腿,坐在荷塘边上,鲜嫩的柳色裙裳铺开了,衣袖的雪色薄纱在微风中轻颤。乌发盘成了垂挂髻,在阳光下乌亮亮的。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的阐述,她眼巴巴地看着前方的九谷,等待对方的反应。
由于从娄初伯那儿知道了桑桑遇险转安的事,九谷远道而来,专程来云中探望她。
九谷身为蚌精,在水上如履平地,闲适地侧卧在荷叶上,支着头,道:“那也挺好的,不过我猜,从一开始就是娄初伯杞妖忧天了。他干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江折容可能早就不记得他了。”
桑桑笑眯眯地说:“我也觉得。”
九谷翻了个身,饶有趣味地问:“那之后呢?说说那对兄弟吧,他们之后怎么样了?”
桑桑摸了摸头:“他们嘛……”
回到云中后,江家兄弟终于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场话,也许是生死让他们明白了彼此的重要性。桑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可在那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他们不吵架了,桑桑觉得很欣慰。但她很快就发现,烦恼的那一个成了她——因为,某些暧昧的纷争,似乎从暗着来,变成了明着来了。
明天晚上,云中城有一场迎接夏日的烟火晚会。桑桑就提前五天同时收到了两封请帖。
九谷瞥了她一眼:“既然现在两个都明摆着对你有意思,那你觉得他们谁比较好呢?”
桑桑支吾了一下:“他们两个都很好啊。”
“嗯哼,两个都很好,那明天晚上,你要应谁的约呢?你不是烦恼好几天了吗?今天总得有个结果了吧。”
“我,我……”
桑桑苦恼地皱着眉,盯着放在凉席上的两封落款不一的帖子,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