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祈愿成了真,简直要高兴得蹦起来。由于江折容已经好转,她的精力自然更多地用在了江折夜那边。
从扶桑鬼那一次事件就知道,江折夜对弟弟是报喜不报忧的。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
得知江折夜差点因此死去,江折容似乎难过又生气,两人爆发了一场争吵。桑桑听见了很模糊的争吵声。
桑桑站在廊下,睁大眼睛,望着远处亮着灯的房子,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她知道,争吵并不意味着感情破裂。
相反,它意味着在乎。
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对另一个人的生死看得如此重要。
日子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接踵而来的变故,让江折容倒下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被掩埋在了瓦砾之下。
忆起那天的情境,桑桑的心脏就一阵酸酥热胀,有点慌,却又不是讨厌。脑瓜子想不通,索性不去想,说服自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样,现状就不会被打破了吧。
但事实上,尘埃落定只不过是假象。只要其中一方有心,它随时都能重现于世。
这一天,桑桑正好有空,便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小丹炉房里。将新收割的碧殊草分成两半,一半投入炉子,制成丹药,另一半被她晒干了,做成零嘴,“咔嚓咔嚓”地吃着。
丹炉的火让她脸颊泛红,脖颈也泛起了一层潮汗。
就在这时,后方有一道阴影拉长,投映在了丹炉的浮雕上:“桑桑?”
桑桑摇着扇子的手一停,回头,就看到了江折容。
这半个月,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因为她的精力有意无意地放在了照顾江折夜那边。
江折容的态度倒是挺温和的,红唇微启:“在炼丹?”
桑桑的心跳又开始不自然,睫毛微微一抖:“是啊,我在用碧殊草炼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从脚步声听来,江折容似乎是走到了她身边:“还在逐步恢复。”
桑桑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在他的唇上一定,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就懊恼地移开了目光:“我已经好了,这个丹炉可以给你用了。”
说罢,她就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双影子在阳光下黏在了一起。
“桑桑,你今后都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了吗?”江折容从身后搂住了她,垂着眼睫,声音近似于耳语。桑桑最听不得他这种语气,心一软,就听他低低地续道:“我知道你发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桑桑听懂了其中的暗示——只有她和他懂的暗示。她的心跳又开始慌得乱了拍数,肌肤沁出了焦灼的热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折容丝毫不受她的反驳影响,轻声说:“不止发现了,我还知道你很喜欢。”
轰一声,血流好像都冲到了面上,桑桑的脸火辣辣的,结巴着否认:“我才没有,我、我全都不记得了,你不许乱说。”
才说完,她的手就被捉住了,身体也被转了过去:“你真的忘得了吗?”
“我当然……”
在她启唇的一刹,一个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桑桑的脸涨红了,想要闪避,奈何,看不清后方,反倒被逼向了角落,挣扎也显得狼狈和绵软无力,腕骨被箍得发红,随后,又被一只拇指温柔地摩挲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妖丹合二为一了,夕阳下,江折容半开阖的眼缝,似乎有几分摄人心魄的华光。
“桑桑,我知道你不讨厌的。”
“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闭上眼的时候,睁开眼的时候,亲吻她的人的模样,逐渐重合,笼着她,唤醒她的记忆,无可逃离。
平日里,一到傍晚,桑桑就会去看一下江折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今天,她却足足迟了大半个时辰才出现。
“丹炉房好热啊。我炼了好多丹药,不知不觉都那么晚了。”
一进门,不等江折夜说话,她就率先自言自语了一句。
自以为将心虚掩饰得很好。可是,她那双噙过泪的、湿润的眼睛,有点躲闪的神色,以及红肿的唇瓣,在明亮的灯火下,都是无可辩驳的罪证。
——证明她撒了谎的,艳色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