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地缘辽阔,山青水绿,湖泽如雨后春笋,数不胜数。踏青好去处也有很多。
自从来到这里,桑桑都没有离城玩耍过。看她一脸期待,江折容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沿官道骑马慢行,去往城郊,一日便可来回。现在出发也完全来得及。江折容大致收拾了一些随行的物品,就牵过马,就在桑桑的催促中出发了。
城郊人烟稀少,奇峦叠嶂,群山中有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湖泊。微风和畅,波澜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
岸边的杏花林如盛放满枝梢的白雪,风一来,就都抖落在湖的涟漪上了。那伸向湖心的渡口泊了两艘乌篷船,看船上旗帜,应属于同一人所有。一名老翁正在木架上晾晒渔网。
桑桑蹦蹦跳跳地来到湖边,惊异地说“小道长,你看,这水好清澈,下面好多鱼啊。”
江折容略一思索,就走向那个正在干活的老翁,温声问道“老伯,请问可否租借给我们一艘船?我们想去江心看看。”
那老翁是附近的山民,看江折容仪表不凡,彬彬有礼,出手也大方,就爽快地同意了。
一人一妖登上了乌篷船。江折容拿起船桨,乌篷船轻轻一晃,就驶离了岸边。风向正好是对着湖心的,离了岸边,无须再划动,也能顺风顺水,走向江心。
水中的小鱼在摇曳的水草中来回穿梭,桑桑伸直双腿,有一块没一块地吃着糕点,和江折容漫无边际地说着话,心情极是愉快,微风拂面。
云中可真是个好地方。山上的生活,说好听了是清幽避世,说难听了就是荒僻单调,哪里有繁华的人间好玩。
江折容侧头看她“怎么在叹气?”
桑桑随口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过得可真开心,等我回到山上,肯定得好好适应。”
江折容轻声说“那就别走了。”
一条鱼从湖水中跃出,发出了哗啦的水声,桑桑一时没听清,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江折容吸了口气,露出了一抹浅笑,说“我是说,既然你喜欢云中的生活,那多住一段时间,住到你厌倦为止也无妨。”
桑桑惊异道“可以吗?你们不嫌麻烦吗?”
江折容认真地说“永远不会。”
“那我岂不是永远都别想走了?有小道长在,我怎么可能会厌倦在这里的生活?”
江折容的唇角弯了弯。
纵然知道,这只小妖怪并不在意人间的男女之防。三年前,她就嘴甜爱撒娇,也不是第一次给他灌汤了,说的那些看似暧昧大胆的话,其实没有别的涵义,只是直抒胸臆。
但是,听了她那一句不带旁人之名的“有小道长在”,他的心尖竟还是无可救药地麻了一下。
乌篷船来到了江心,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停了。忽然间,桑桑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几声微弱的呼喊声,蓦地坐直了身体,扭头,不确定道“小道长,你听见了没有?好像有人在呼救。”
江折容神情变作凝重,站了起来,极目远眺,忽然,脸色微变“有个孩子落水了。”
二话不说,他就脱掉了外衣,跳下了水。
桑桑眼睛一瞪,“喂”了一声,抓住船沿,果然看见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水花在扑腾,连忙划动船桨,试图追上去。
好在,江折容是江陵人士,在那种河湖众多的地方长大,水性从小就很好。很快就游近了那个小孩,在对方筋疲力竭之前,抓住了他。
桑桑刚好把船划到了附近,把那孩子拉了上来。“哗啦”一声,船身一晃,江折容也上来了。他的衣衫里外全湿了,发带也吸了水,黑发披在背后,但并没有影响他的敏捷。
那小孩约莫五六岁,没有大碍,只是受惊过度了。缓过劲儿后,就大哭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他是这附近的山民的小孩,和一群孩子在岸边玩,不小心踩到泥,滑进水里的。
江折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桑桑在衣兜里摸了半天,终于递上了一条手帕“就是,你快擦擦眼泪,别哭了。”
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他们划船来到岸边,没想到,这孩子的家人已经知道了他落水,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岸边,正好和江折容一行人撞了个正着。得知前因后果,一家三口极其激动,恨不得当场给江折容跪下,被劝阻后,还是非要那孩子给江折容磕头“快给这位恩公叩头!”
桑桑看着这一幕,心脏一热。等那一家三口离开了,她就脱口而出“小道长,你看,就算暂时没了灵力,你也能当好多人的英雄。”
江折容惊讶地看向了她,初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