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缓缓松开手。
绯红当即扬鞭策马,驰进了夜色当中,谢新桃同样骑马追上。
她没有回头。
毫不留恋的。
哪怕方才她贴着他,还要吻他,但转眼之间,她就能为了天下霸业,把他抛之脑后。商陆走到火塔上,拎出自己亲手做的药饼,一块块抛了进去,他丢到最后一块时,被老观主眼明手快接住,“哎哟,祖宗,你干什么呢,瞎浪费啊,你忘记你花费多少功夫了!”
商陆冷冷道,“花费多少功夫又如何,净是些无用的罢了。”
他生平头一次放下身段,向女子献媚,还说出了那样不知廉耻的话,算是把真心赔了个干净,可她呢?
她弃如敝履!
“我懂!”老观主拍了拍饼面落下的火星,捻掉了一些焦皮,“师父懂你!”
“师父懂什么?”商陆撩了下眼皮,“师父孤身多年,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怎么懂弟子被小畜生撩硬又不给的滋味?她只会干混账事!”
“……蛤?”
老观主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小饼就滚进了塔边,烧了个半焦。
商陆转身就走。
“等等,臭小子,刚才你那句嘲讽怎么回事?师父养你那么多年,就是这样教你的?自己不行,还把邪火撒到师父头上了?”
老观主在众生面前一副得道成仙的样子,但面对这个最为宠爱的关门小弟子,他是一路当爹当娘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根本见不得他走一点歪路,因此话儿也格外多了些,更像个叨叨逼逼坑蒙拐骗的神棍。
“都说不听师父言,吃亏在眼前,你怎么不信呐?前面是虎穴,是火坑,是万丈悬崖,你非要往前跳是不是?”
商陆快步走动,赌气回了一句,“我乐意!”
这真是儿大不由娘!
老观主气笑了,“是,你小子乐意,但人家不乐意,人家情郎千千万万的,怎么非要找你这个锯嘴葫芦?”
“我美若天仙,闷点怎么了?”商陆忍不住爆发,“那魏怀慈也就床笫功夫好一些,会哄人一些,又爱笑了一些,我不但还能学,还能配药,要是卖笑,也是一笑千金的,怎么就比不上了他?”
老观主整个被震撼住了。
他的纯洁小仙鹤怎么变成跟小暴君一样的烈马了?!
而在另一边,谢新桃感觉相当诡异。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人家前脚正亲热着呢,她后脚就狐媚了君上,带人千里私奔,徒留原配以泪洗脸。
呸!
什么鬼念头!
都怪那只兔子,带偏了她的想法!
“明上——”
谢新桃咳嗽一声,清脆询问,“咱们不把商先生带上吗?”
四周无人,只有零星的蝉鸣,绯红气息稳定,丝毫不乱,她伸出舌头,指尖勾出了一点血丝,又将其舔舐干净,她的声调倒是带了几分缠绵,“带上他做甚么?这盗天观的少主,本该悬壶济世,名垂青史的,拉他上我的贼船,我的心肝过意不起。”
谢新桃差点就想问了,您还有心肝这玩意儿?
况且,商先生已经半只脚踏入您的贼船了吧?
要知道神医刚被掳进龙荒那一段日子,实在是惨无人道,人家就是个老实大夫,轮流被姐妹俩下药,身子险些不保。谢新桃每次替她哥拿药,都恨不得自己是个木桩子,免得一次又一次被神医的眼神凌迟,那厮分明就在说“你们与那女魔头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迟早要毒死你们”。
后来谢新桃听说神医日夜颠倒研习毒经,还专门收集有毒的药材,她心里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