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还没有抄完,习惯性地晃了晃有点发酸的手腕。
“累了?”江厌辞问。
“有一点。但是还好。”月皊抬起脸,对江厌辞笑。
“剩下的回家再抄。出去玩。”
月皊讶然,乖乖的眸子里立刻爬上欢喜。可是下一刻,她眼里的欢喜被她强压下去,她乖乖地说:“只差一点点了,我写完了再出去。”
她继续抄写,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江厌辞忽然开口:“离宫中那些皇家子弟远一些。”
“为什么呀?”月皊的心思还在抄些的文章上,随口一问。
江厌辞没解释,移开了视线。
“我写好啦!”月皊放下笔,低下头去吹纸张上的墨迹,软软的雪腮鼓起来,眉眼间竟是少女的娇憨。
“那我可以出去玩了吧?”月皊弯着眼睛,噙着期待地望着江厌辞。
江厌辞扫了一眼她抄写的文章,文章中明显写错了几个字。可是他再看一眼月皊满怀期待的目光,便没有指出文章里的错误,让她出去了。
月皊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的她忽然又停下脚步。她回头,望向江厌辞,见他仍在立在原地也在望着她。屋内空旷,偶尔有风吹起桌面上的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月皊身后是外面花园里热热闹闹的人群,身前是独立课堂间的江厌辞。
这一刻,月皊忽然觉得阿兄一个人好孤单。
月皊又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地小跑回江厌辞面前,软声:“阿兄,你也要出去玩呀。”
玩什么?斗蛐蛐?投壶,还是讲荤段子?江厌辞只觉得厌烦。
“你去吧。”江厌辞说。
月皊不肯走。
她立在江厌辞身边,低下头来,瞧着自己随风轻晃的裙摆冥思苦想。片刻之后,她重新抬起一张笑靥望着江厌辞。她一边攥着江厌辞的袖角,一边软声:“那阿兄陪我去看看花好不好呀?花园有好些花,我都不认识。阿兄一定认识,可以给我说一说都是什么花!也能让我学学别的知识呀!”
江厌辞没有拒绝。
月皊也没有想到江厌辞竟是真的什么花草都能认出来。宫中花园里的花草种类繁多。很多花卉在她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长得跟双生子似的,可偏偏是完全不同的花种。
月皊最初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听江厌辞讲得多了,真的生出兴趣来。她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包括此时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好奇。
江厌辞敲在眼里,给她介绍这些花草时,便更详细尽心些。
“等回家了,我也想弄一个小花园,养各种好看的花儿。让小花园一年四季都能有花儿开放!”月皊认真道。
“好。”江厌辞认真地答应。
“月皊?”戚语兰和戚平霄兄妹两个从另外一条路过来,撞见江厌辞和月皊,戚语兰笑着先打招呼。
月皊侧转过身去,才看见戚家兄妹。她弯起眼睛,与戚语兰一样弯了弯膝,唤一声:“语兰姐姐。”
四个人撞见了,短暂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江厌辞和戚平霄一起去亭中小坐。月皊则和戚语兰一起穿进花园里,嬉嬉笑笑地说些女孩子间的话。
临分别时,戚语兰忽然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啦?”月皊问,“语兰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戚语兰悄悄吸了口气,“我画了一幅山水画,想在呈给先生看之前,先让三郎帮忙看看。月皊,你能帮我吗?毕竟……你阿兄画技卓绝,最得丹青先生夸赞。”
“好呀。”月皊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戚语兰愣了一下,没想到月皊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又转瞬灿烂得笑起来,急忙说:“那真是太谢谢你啦!”
从小到大,月皊的所有课业在交上去之前都会捧去给阿兄检查一遍。戚语兰拜托她帮忙的事情,在月皊眼里是十分简单的小事情。
可是月皊没有想到,回家之后,她去找江厌辞帮戚语兰看画,这件事情会惹得江厌辞生气。
她无辜地站在江厌辞面前,不知道阿兄为什么会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虽然阿兄什么也没说,可是她清楚得知道阿兄生气了。
“阿兄?”月皊往前挪了一步,攥住江厌辞的袖子轻轻拽一拽,“阿兄今天是太累了吗?明天、后天,等阿兄有空的时候帮忙看一眼就行的。”
江厌辞忽然抬眼,盯住她。
月皊不明白阿兄为什么用这种眼神望着她。这样的眼神,让阿兄变得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