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六岁的孩童,坐进一张椅子里简直绰绰有余。
江厌辞还未写完,便感觉肩头一沉。他侧过脸去看,看见月皊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收回视线,继续抄写。直到他写完,放下笔,月皊还是没有醒来。
江厌辞又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他还不会抱人,只面对面双手勒住月皊,将人竖着拎起来,直接将她“抱”到一旁的软塌上。
月皊被他勒疼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软软地喊:“阿兄……”
“已经写完了。”江厌辞说。
月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伸出小手来,攥住江厌辞的袖子拽了拽,软声糯语:“谢谢阿兄,阿兄累,歇一歇。”
她用软绵绵的力道去拽江厌辞,将江厌辞拉到软塌上。江厌辞刚想说他不困,看见月皊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江厌辞皱皱眉,看着月皊睡梦中攥着他袖角的小手,无奈地躺在了她身边。
华阳公主进来时,便看见两个小孩子脸贴脸睡着了。
华阳公主不由笑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扯开一旁的小毯子展开,盖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华阳公主诚心地希望愿这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能亲密无间,不会因为小时候的被换而生出嫌隙。
一眨眼,就是九年。
脸贴脸睡在软塌上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月皊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江厌辞。月皊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懊恼。她刚刚分明在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拉着阿兄给她解释,怎么就睡着了呢?
月皊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她与阿兄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这样举止不避讳才对。
可是分明……是她拉着江厌辞的袖角。月皊悄悄松了手,再小心翼翼地下了软塌,转身进了里间重新整理被睡乱的鬓发。
等月皊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江厌辞的身影。
月皊看着空了的软塌,心道哥哥定然也知道这样不好。她轻轻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她与阿兄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依恋着阿兄了。
毕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江厌辞穿过庭院回自己的住处,半路上迎面遇见李淙。
“今日有马球看,去与不去?”李淙微笑着。
两个少年立在一起,一温一冷,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可是京中都知道两个人走得很近,关系匪浅。
只有江厌辞知道,李淙是怀着别样目的接近他。
两个人去看马球时,李淙压低声音,询问:“厌辞,月皊会不会想来看热闹?”
江厌辞抬眼,望着李淙那张温润带笑的脸,漠然道:“不知道。”
“你……”李淙的神情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下个月宫里有秋宴,会有很精彩的马球赛。兴许她会想看看?”
青涩少年垂下眼,眼尾唇畔不由自主勾出一抹柔笑来。
江厌辞神情冷淡:“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