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镇北王竟是用这种方法逼她供认,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主子是无辜的,您要上刑,朝奴婢来吧!”
谢危楼倒是不慌不忙地看了锁秋良久,殊不知过去的每一刻对于萧婕妤来说都是十指连心、撕心裂肺的煎熬。
谢危楼冷冷盯着脚下的人,“谋害皇子是重罪,可陛下兴许会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法外开恩,婕妤这双手能不能留住,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麻绳还在往两边拉伸,萧婕妤两只玉手早已鲜血淋漓,面色却苍白得几近透明,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往下滚落。
一声声痛呼刺激着锁秋的耳膜,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镇北王的那句“再不说实话,你家主子这双手可就废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锁秋甚至听到了指骨断裂的声响,最后终于受不住,颤抖着出了声:“我说……”
谢危楼一挥手,两旁的女使停止了施刑的动作。
锁秋红着眼睛,望着自家主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恨不得受拶指之刑的是自己才好。
她这双手,素日不过做些伺候人的差事,断了也就断了,没什么可惜,可主子不一样。
她可是老夫人亲口承认的绣工上最有天赋的姑娘,深得老夫人真传,织染局、绣坊那些人的手艺哪里及得上自家主子。
横竖逃不过去了,镇北王既然能顺着那白猫查到忍冬花团扇、查到自家主子的外祖家,再多的狡辩都是多余,只能增加无尽的痛苦。
好在,主子还有三皇子,镇北王说得是,三皇子小小年纪,不能没有母亲,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这双手若是废了,对娘娘而言,却是比死还要难受。
谢危楼听完锁秋的供认,目光再次落在萧婕妤身上。
初冬的天气,萧婕妤一身衣袍里里外外全都被冷汗浸透,被上刑的两只手垂在地上不住地颤抖,透过斑斑血迹,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嶙峋的指骨。
事已至此,无力挣扎。
谢危楼微微吁了口气,目视着地上的女人:“陛下如何处置婕妤,本王管不着,本王算得上三皇子半个老师,稚童无过,本王自会尽力保下他的性命。”
萧婕妤伏在地上,疼得浑身失了力,最后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让我……见一见陛下。”
……
汪怀恩进殿禀告萧婕妤招供的时候,谢烆的手正摩挲着皇后的脸颊。
他的阿窈太瘦了,那么多的补汤灌下去,她却一丁点都没有好转。
皇后微微转醒,看到汪怀恩在皇帝耳边说了句话,谢烆眸光猛然往下一沉,正要起身,皇后慢慢抓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谢烆浑身颤了一下,回过身来,语声一紧:“阿窈……”
皇后好几日没醒了,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进宫这么多年了,没有多少人记得她闺中的小名,只有皇帝还会这么喊。
皇后嘴唇有些干燥,一张一合地动了动:“陛下瘦了。”
谢烆急着去处置人,此刻心中甚至隐隐带着兴奋,他紧紧握住皇后的手,嘴角一扯,轻笑了声:“你也知道朕瘦了,那还不赶紧好起来?”
皇后抿了抿唇,还要说什么,谢烆命人将羹汤端进来,“害我们孩子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朕去去就来,晚些时辰再陪你说话。”
他在皇后额头落下一吻,笑意是多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乖乖进一些汤,别让朕再担心了,好吗?”
皇后想问几句话,无奈提不上力气,便点点头,由他去了。
出了坤宁宫,谢烆几乎在一瞬间变脸,他走得很快,快到汪怀恩险些都跟不上。
方才的笑意仿佛是汪怀恩的错觉,那张深邃幽暗的眼眸里透出冲天的血气。
大步迈入宫正司牢房,谢烆一脚便将那跪在地上瑟瑟发颤的身影踹翻在地,“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