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没碰竖琴了,你该不会和电视剧上那样,什么一辈子弹不了琴了吧?这不是还有阴影吗?”池笑痕蓦然想起这事,低头问她。
骆橙一急忙安抚:“没有没有,你冷静点。”
“我只是难过,不是有阴影。哥哥说,十二代表着家人、朋友、恋人,它意味着圆满。我看到它,就想到哥哥和爸爸,还会想到我放弃了它。”骆橙一想到十二,有些失落,“它也会难过的啊。”
“除了耳朵,还有什么吗?”
“治疗的那段时间一个人在家,晚上睡不好,所以去看心理医生了,诊断是轻度抑郁症。”骆橙一老实交代。
她的恢复期赵雅琴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骆橙一不论是住在医院里,还是后来搬进小别墅,都是一个人,成日无所事事,只剩下了胡思乱想。
池笑痕想起来她放在房间的褪黑素,严肃起来:“你最近是不是也睡不好?”
骆橙一目光闪烁,有些心虚,意外他居然看到了:“是有点儿,不过应该是压力大导致的。”
抑郁症也是骆橙一没把事情告诉池笑痕的一大原因,若是一直不能治愈,或是恶化成中度或者重度抑郁,难道池笑痕要一直等她、照顾她到她痊愈吗?万一好不了怎么办?
“不行,明天我带你去做一套完整的体检。”池笑痕不放心,拿出手机,给池凛痕发短信,“哦对,心理咨询师我也约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只是轻微抑郁症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轻微、而已?”池笑痕很不可思议,气笑了,本就一直抑制的火气瞬间爆发。
“你得了抑郁症,每天就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面对着一台你哥送给你的竖琴,没人跟你说话,你也不找人倾诉,骆橙一,我是不是该夸你心理坚强,没被自己折磨成重度抑郁?
“还有,出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觉得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我哪儿做错了?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可信任?”
池笑痕从来没有这么愤怒与无力过。
对赵雅琴无端迁怒骆橙一的愤怒,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的无力。
他终于知道骆橙一的脆弱感哪儿来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仅剩的亲人对她恶言相向,骆橙一不想放手就必须在赵雅琴面前如履薄冰,长时间下来,就变得“少说少错,多说挨骂”。
池笑痕猛然站起来的动作和提高的音量把骆橙一吓了一跳,她坐起来,无措地看着他:“不是,我怕嘛……”她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想法呀,不敢跟你说,下次就跟你说了嘛。”
“呸呸呸!什么下次!不许乱说!”把骆橙一惹哭,池笑痕瞬间慌了,同时再度被她的用词气得无语,“你真是,能把话过脑子再说出来吗?要气死我这是……”
“你还凶。”
“不是,我错了,别哭别哭。”池笑痕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帮她擦眼泪,骆橙一听不进去,一个劲推开他。
她在英国的时候,刻意压制、不得释放的感情,这会儿一股脑全都宣泄出来了,哭得很凶。
“你倒是来找我啊,你又不来找我。”她控诉他。
“不是,我不是不去找你。”池笑痕想解释,被骆橙一打断了:“你就是不来找我,你来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池笑痕立马认错,骆橙一哭得咳嗽,他抚着背给她顺气。
“我一个人,在英国,做、做手术,醒来……身边……半夜睡不着,就、想哥哥和呜呜……你的歌……”
骆橙一每说一句,就像在自己心上划一道口子,疼得很。
但是疼点儿好,疼意味着他在。
只有池笑痕在,她才能肆无忌惮,他会接住她的肆无忌惮。
骆橙一那时候不敢看池笑痕的信息,想他,又不想面对他。
回避就不会疼。
可是不疼,他就不在。
骆橙一抽噎着,说得断断续续,很多词说得含糊不清,听得池笑痕心一抽一抽地疼,泪水怎么也擦不干,他放弃了,干脆将她带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