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的第二天傍晚,宋仁庆和樊苓回了家。
两个人因为公司的事有分歧,一路上都在吵。但到家门口喊宋梨因说正事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怒火。
“宋梨因,你班任和校领导都说联系不上你。后天等提前批录完就该报志愿了,学校代码别搞错了。”樊苓边上楼,边推开门,“还有这两天你们学校另一个状元出的事,你听说———”
话音在看见宋梨因的状态时停住,平时很漂亮的一小姑娘这会儿头发特别乱,手指僵硬地紧抓着手机。
整个人脸色差劲无措,蜷在椅子上朝自己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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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梨因在很久后回忆起来,已经不记得当时和樊苓说了什么。
她那时18岁未满,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太慌太怕了,脑子乱嗡嗡地僵成一团。
“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能顺利上大学,我就跟着他一块出去读书吧。我不去京市也不上t大了,我可以陪着他……”
樊苓也是很久没听女儿示弱地跟自己说体己话,何况现在说的还是她喜欢的男生,此刻母爱就快泛滥成灾。
她摸着宋梨因脑袋安抚:“不要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做决定,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会长大的,会去很多地方,会遇到更多值得的人。”
“不会遇到别人了!你们什么都不懂。”宋梨因闷着好几年的委屈,哽咽,“要是你们多重视我一点就好了。本来那就是你们的责任,凭什么让许洌承担啊?”
从宋朝那件事开始,再到之后的周知非。
把她保护好的不该是父母吗?为什么最后让一个肩膀单薄的少年挡在她面前。
夫妻俩面对她的指责都没说出话来。
宋仁庆沉默听了半天,拉着樊苓回房间,把门关上。
“我妈早跟你说她命邪,谁家女儿会像她那样吃亲弟的醋?还为了让我妈讨厌宋朝,居然跑派出所编那种事儿去告他!”宋仁庆指着门外,压低嗓子,“你看她做的这些事,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吗?现在那男孩声誉都差成这样,她还想着倒贴!”
“你怎么知道她就冤枉宋朝了!他初中转学不就是因为偷拍女孩裙底?”
樊苓听他这种措辞就不爽,积攒的怨气在宋梨因刚才微弱的哭腔上彻底爆发。
“你别总提你妈,你们宋家人都一个德行!不就是嫌宋梨因不是带把儿的吗?前俩年到现在,你妈给我送的怀儿子的中药就没停过,你真当我不知道过年时你妈还撺掇你去找个女人生儿子?”
“你忘了当年我怀这姐弟俩的时候为什么会早产吗?是你那时候没处理好工地的事,人家才找上门来闹……我太蠢了!以为宋梨因只要够优秀就能让你和你妈这种人消除对她的偏见。”
“你自己没保好胎,肚子不争气还怪我头上来?”宋仁庆觉得她不可理喻,寒声质问,“你本事既然这么大,当初摔那一跤怎么保住的不是儿子?”
樊苓气得砸了化妆台上的台灯,一巴掌扇他脸上:“宋仁庆,我没给你生个儿子也不欠你宋家的!我算是看清你了,三天之内把离婚手续办一下。钱产房产和股份,宋梨因该有的,你一分也别想给她少拿!”
门一拉开,宋梨因还坐在原来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樊苓现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拉着她起来,一边安排道:“我们先去公馆那边住,等过两天报完志愿就回京市。”
宋梨因表情麻木,轻轻挣开她的手:“我想见他,您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下。”
“我知道你内疚。”樊苓愣了愣,欲言又止,“但现在多少记者盯着你啊?你是干干净净的高考状元,他情况不一样。”
“省委一把手的儿子,人将来得多前途无量,却因为你背上一条人命官司。”身后的宋仁庆听见这话也不免嗤了声,嘲她头脑不清醒,“这案子不提你就罢了,你还上赶着去沾关系!”
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了。楚弥也说了利益牵涉太大,家里会处理好。
但宋梨因总想着明明最有关系的是自己,怎么她突然被撇得一干二净?她和许洌仿佛都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