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我们可还有再见之机?”
遥遥的,他看见月下那人朝身后摆了摆手,没有出声。
或许,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他想。
不过能见与之一面,周武桓心中已满足了,长久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再没什么好遗憾的。
萧玖离去后,又过片刻,水榭中袅袅的琴声再起,只是比之先前又多了一份畅快爽利,好似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消散,如风肆意穿山过海,游荡四方。
萧玖踏出问圣学宫的后门,视线迎面撞上等候在外的张不知。
后者正懒洋洋的靠立在墙上,见他出来,散漫的道了句,“主君见到长公子了?”
“嗯。”萧玖也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承认。
“主君觉得长公子如何?”
两人并排着走,脚步不快,地上两团人影缓慢挪动着。
这两天因着千秋试的缘故,王都的宵禁暂被解除,大晚上行走在路上也不用担心被当成歹徒被抓了。
萧玖声音平静的回答道,“文雅君子。”
“……可惜生在了王室。”想了想,他才又补充道。
不难听出他话里点点的惋惜,张不知却像是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笑笑,脸上的笑容甚至称得上是讽刺,带着点冷然的恶意。
“君子?”
“这个世道,君子才好欺负。”他道。
瞧瞧周武桓就知道。
他是君子吧,可惜现在被欺负的多惨啊,太子之位丢了,被幽禁深宫多年,朝中势力一日不如一日,父亲厌恶,手足忌惮,他拿别人当亲人,可惜他的亲人却只想要他的命!
萧玖闻言不答话,脸上的神情恢复平静。
“这点,他倒与您大师兄有点相似。”
直到张不知这话一出,萧玖才重新有了点反应,却不是赞同,反倒像有点惊奇和意外。
他大师兄谢昱?
不,两者看似性情相近,但实则不同。
脚下微微一顿,萧玖继续迈步往前,目不斜视。
“不一样。”
他说,“我大师兄远比他来得坚毅。”
谢昱人瞧着温和,亦是个谦谦君子,可他若冷下心肠来时,亦不缺乏手段和那股狠劲儿。
这点,是周武桓比不了的。
“良善不等于好欺,一味的退让才叫懦弱。”
听到他的话,张不知脸上笑意加深了一分,故意抓字眼儿疑声道,“所以主君是觉得长公子懦弱?”
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善良不是错,善人也不应该被侮辱。
所以就是张不知这狗贼又在故意挑事儿了。
萧玖心底一叹,忍住头痛,说道,“张不知,你这张嘴真是可敌千军万马。”
分明不是在褒扬他,张不知却故意嘿嘿一笑,表现的得瑟,“小臣不通武艺,只好在别的方面加强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