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之中,冯忆姗好似被什么给惊醒了,她掀开床帘,只见丫鬟坠儿在替她烧着热水。“小姐,你醒啦?”冯忆姗看了眼外面灰暗的天,只听雷电交加,她问道:“有人叫我的名字么?”坠儿一愣,摇摇头,“小姐是不是听错了,方才雨下得可大咧,兴许是雨声吧。”可是她分明……算了,冯忆姗穿好衣服,也许是自己太想他了吧,她敛眉苦笑一声。就在他走之后的数日,冯忆姗偷偷给他寄信过去,不管是什么事,小到饮食起居,大到朝廷政事,全部写在一张小小的信纸上。而裴靖尧那边虽然很少回她,但是每一次都会把信纸收藏好,给她报一个平安。一分别,就到了冬日。冯老爷身体日渐不佳,有一次从外面回来,正跟冯夫人说着话,下一刻就倒在地上,头上磕了一个血窟窿。次日,冯老爷病逝,冯忆姗跪在大堂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仁似的,整晚接着整晚,她的膝盖骨上全是淤青。之后,她因此也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落下病根。在夜里,腿脚疼得不能下地,有一次坠儿没在屋里,她下床饮水,竟生生从床上滚到地上站不起来,把冯夫人心疼得不行。等冯忆姗大病初愈,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春暖花开时节,长安也越发热了,冯忆姗换上了那次生辰裴靖尧送给她的紫色玄纱坠地裙。之前住在开封偶尔来看望冯老爷的大表哥跟舅妈这次竟然说要来冯家住上一段时间。冯夫人心里虽然不乐意,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排了厢房,让两人暂且住下。☆、往事并不如烟(三)那个叫吴安泽的大表哥,冯忆姗一直就不怎么喜欢他,人长得敦实就算了,关键说话时老是不停打量她,让她心里莫名不舒服。裴靖尧每一次见到此人,就对他没好气,后来慢慢的,冯忆姗也逐渐疏远吴安泽,再也不可能跟小时候那样一起玩耍了。自从吴安泽他们来了之后,冯忆姗就再也没收到过裴靖尧的信,不管她写什么,他也不回。冯忆姗担心得不行,冯念念那时挺着大肚子安慰她,说男子出征在外,作为妻子的,就该好好持家,越写信,越让他挂记,对于打仗,这是不好的。冯忆姗听了冯念念的话,只好作罢,心里却忍不住地去想他。每一次月圆之时,她就会趴在窗台赏月。不管怎样,他一定是可以看到月亮的。自此以后,她每晚上就会对月亮说起自己的心事,一句接着一句,全是想念他的话。可她哪知,远在大宛的裴靖尧也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他也曾月做三人壶酌酒,每到深夜,等训练结束,抬起头,一轮满月就近在咫尺。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一程一程,长亭短亭。裴靖尧奇怪的是,为何冯忆姗会突然不给自己写信了。越来越浓的思念让他恨不得立刻回来。…………吴安泽这边开始糖衣炮弹般得哄冯忆姗开心,可是无论如何,他这个表妹就是开心不起来,脸上的笑也渐渐变少。有一次,舅妈把她叫过来,说起她的婚事来,“姗儿,你这个年龄,是不是该考虑嫁人的事了?”冯忆姗上一秒还若有心事,下一秒就立刻反驳,“我已经跟裴家有婚约了,等裴靖尧回来,我们就成亲。”她那个舅妈只是掩口一笑,说道:“小丫头,这早不作数了。你还不知道么?皇上派裴家出征,这匈奴人来势汹汹,他裴靖尧生死未卜呢!”冯忆姗急红了眼,从椅子上起来回道:“舅妈你胡说,裴靖尧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再说了,爹都同意这门婚事了……”张氏看了吴安泽一眼,忽然冷道:“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你死守着那裴靖尧,到底要等到何时?你爹都不在了,就只剩你娘一个人,你怎么还这么倔,不让你娘省心呢?”语罢,吴安泽走过来,对冯忆姗笑道:“表妹,我心仪你很久了,你应该知道……”冯忆姗看着他,心里一阵恶心,转身竟然跑了,剩下吴安泽面色难看。“我瞧那个丫头就是不知好歹!”张氏嗤道,对自己儿子道:“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哪里那么多废话跟她说!到时候等她娘一闭眼,看她脾气还这么大么?到时候,冯家家产我们至少能得到冯忆姗那部分……”吴安泽听后,点点头,又问:“那裴家怎么办?”张氏摇着小扇,冷笑道:“裴家?你确定他能回来么?你瞧瞧,我们就不过是不让他两人通信了,就把这丫头急成这样。到时候传信过去,就以你表妹的口吻,告诉那裴家小子,说她要成亲了。你想想,他一个人作战在外,看到这信会怎么想?说不定到时候一分神,命都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