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淼咬着筷子尖,牙齿磨来磨去——“是没错”
池于钦笑了笑,继续说道:“或许在你眼里,你认为你妈妈很累受了许多苦,认为挣钱这些事应该由你爸爸一个大男人去做,但现实情况就是你爸爸做不来,你妈妈挣到了钱,在我的认知里,一个家庭不管是谁挣到了钱,最终受益的都是这个家庭,但钱又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一旦掺杂进来,生活水平上升的同时势必又要紊乱人心,可你爸爸的心有乱过吗?”
尤淼:“”
“你爸爸原先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他虽然没办法肩扛手提,但每次他都会去接你妈妈,你家还没买车的时候,你妈都是坐着你爸的小电驴来回,两人有说有笑,难道不幸福?换个角度来讲,你认为你妈妈需要你爸爸在事业上帮助她吗?阿姨从始至终要的都是叔叔那份对她好的初心,只要初心不改,再苦她都不觉得苦了。”
池于钦微微靠向椅背,望向路边的树丛,有鸟栖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到最后,全凭良心,可真正到最后,又有几个人有良心?尤淼,你爸爸算一个。”
池于钦一席话说完,尤淼愣住。
她细品了品:“照你这意思,我爸还挺了不起?成这个家的主心骨了?”
“那不能主心骨肯定还得是你妈,不过了不起是真的,而且家里也需要这样一个人,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落你们家头上吧?再说了难道在你心里,谁挣钱多谁就有道理吗?”池于钦反问。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不管什么时候,一个欢声笑语的家,永远比银行卡余额后面的零更重要。”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有感触啊,跟经历过什么似的。”尤淼眯了眯眼,忽然拉长腔调地哦了一声“该不是在你心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吧?”
池于钦没说话。
尤淼一眼戳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人是唐臻吧。”
提到唐臻,池于钦脸上的神情就起了变化,眉间微微蹙着,眼睛蒙上一层纱,迷雾似的微糊,唇再没有弧度,即便笑,也好像耷拉着叫人黯败。
她心有千千结,却道不出一丝一缕。
以前年纪小,尤淼不信,现在年岁越长越是感慨万千——
关于爱情,即便莫名其妙,即便匪夷所思,即便滑稽荒唐,可它来的那一刻,你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迫不及待与它抱个满怀。
多清冷的姑娘啊,照样‘泥足深陷’。
“一物降一物昂。”尤淼笑了声,打破沉默。
池于钦抬眼看看她,眉间的雾还在。
“难道不是?”尤淼又说。
想到刚刚这人在许愿池扔硬币的样子就想笑,什么时候池于钦的性子变得这么幼稚了?你要说干这事儿的是唐臻那还差不多。
“高中那阵儿吧,我觉得是你降唐臻,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过去,竟然变成她来降你,哎~你说,你们之间这缘分是不是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吧。”池于钦承认。
尤淼觉得自己牙都要被池于钦酸倒,多不爱说话的姑娘,现在可好,但凡扯到唐臻的事儿,她第一个大包大揽。
“都说初恋质量高,对象难再找,说实在话,我真没觉得唐臻质量有多高,虽然我俩是发小吧,但是关于这方面我也得实话实说,小时候多混蛋倒霉的孩子,当初要不是你提了一嘴让她转体育生,估计大学她都没的上。”
池于钦反驳:“她那是淘,不是笨,属于厚积薄发。”
厚积薄发?
尤淼睁大眼睛,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鬼扯什么的表情。
池于钦捋了下鬓角的头发,身子坐坐正“后来我给她补课,她成绩立马就提上去了。”
尤淼哭笑不得:“她年级倒数啊,可不就是你一补,成绩立马提上去嘛。”
池于钦抠着碗边儿,跟上面的花纹较劲:“那她要是真笨,就算我给她补,也白搭。”
“我看你是忘了当初怎么追着她屁股后面补课,天天被她气半死的~”
“那不能怪她,她有逆反心理,既想人管她又怕人管她,可她骨子里是好孩子,你得找准方法,对症下药。”
“是是是,只有你池于钦能对症唐臻下药。”
“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没说是假的呀~”
池于钦闹了个大红脸,索性不再说话,低头吃面。
尤淼抿着嘴,眼睛跟动物世界里老虎看见兔子冒绿光似的那么笑,笑的人浑身汗毛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