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适合去当作家。”
“如果要我主观臆测,我会认为利用明媛运送‘颜料’的人就在我们这些外来人中,明媛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做了错事后拒绝与对方合作,而对方怕明媛影响到他的计划,于是斩草除根。”
“凶手明明可以像处理其他命案一样,偷偷把尸体藏起来,还可以影响死亡时间的推断,让自己脱罪,为什么要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抛尸呢?”
“两种可能,震慑,或者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当时周悬亲自检查过现场和明媛被抛下的二层平台,可以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或者巧妙的设计能达到让尸体定时下坠还不留下血迹的效果,所以这个不在场证明显然不是给凶手自己的。
“你想说,凶手为了不让我们怀疑到除他之外的某个人身上,宁可暴露自己也要保护一个可能跟命案关系不大的人吗?感觉说不通啊,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就算不能完全排除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彼此认识或者在此之前就有交集的可能,但要说能为其他人做到这种地步,我感觉还是太扯了。”
裴迁长吁一口气,从他那一脸倦容可以看出,他有些累了。
周悬还不想放过他,今晚不把这几起命案盘个明白,他是不会放过裴迁的。
“直说我的猜测,明媛是被陈岳杀害的。”
周悬连眨几下眼睛,思忖裴迁这话的意思。
“怀疑他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明媛不会无缘无故收下不熟悉的人给的颜料,陈岳是林景朋友的朋友,有这层关系在,提出让她用指定颜料画画的要求就显得没那么奇怪了;第二,在明媛的尸体被抛下二层时他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第三,能实现抛尸的凶手一定是个力气足够大的人。当然,满足这三点条件的人有好几个,陈岳只是其中之一,我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的嫌疑,如果不是在明媛死后他也立刻丧了命,我还不会这么快怀疑到他身上。”
听到这里,周悬觉得他的推理有点意思,追问道:“嗯,然后呢?”
“而陈岳,是被尤琼杀死的。在明媛的尸体被陈岳抛下楼后,他去见了陈岳并在□□的情况下杀死了对方,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冲洗掉身上的血迹,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却被廖容目击到,还受到了对方的要挟。”
这个猜测确实能说得通,在明媛死后到陈岳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里,尤琼没有不在场证明。
而明媛被抛下楼时,廖容就在餐厅里,她当时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二楼平台上的情况,同时她的房间就在陈岳隔壁,在他们为命案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查证的时候,距离陈岳死亡现场只有一墙之隔的廖容很可能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目击到了凶手犯案的过程。
但这个推理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也是周悬不能轻信的原因。
裴迁继续道:“如果只是被威胁,尤琼根本就没有必要杀人,暂时稳住廖容的方法有很多种,只要给的好处足够多,让她暂时闭嘴的问题不大,但尤琼还是在酒店房间可能有密道存在这件事公开后杀死了廖容,证明他有不得不杀死对方的理由,而且很可能是为了保守某个比杀害陈岳还要严重的秘密。”
“陈岳,尤琼……”
周悬仔细思索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系列的线索随之浮现在脑海。
私生子……高跟鞋……还有裴迁此前那严谨的说法!
他难以置信道:“你怀疑尤琼是男的,而且就是陈岳的私生子?!”
裴迁一脸平静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话:“我甚至觉得尤琼这个身份跟我们见到的那个人不匹配。”
第044章44
如果尤琼,或者该说假扮尤琼的这个人是陈岳的私生子,那么他完全可以通过陈岳对明媛进行委托,间接把“颜料”交在她手里。
从兰翌明生前的证词来看,陈岳对自己这个无缘相认的儿子有很多愧疚,东窗事发后,当明媛来兴师问罪,陈岳为了袒护儿子而杀人灭口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自以为感天动地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最终他还是被自己最想保护的人杀害了,还是以那么残忍极端的方式。
“廖容会被灭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目击到了尤琼满身是血地从陈岳的房间里离开,而是她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尤琼,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别。或许当时廖容并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影响,否则她也不会大着胆子当着其他人的面公然勒索尤琼,但后来她还是被尤琼杀了。”
周悬发现了一个此前被自己忽略了的细节:“你被袭击是零点过后的事,赵溪之在凌晨四点左右被廖容杀害,而廖容又在六点左右死于尤琼之手,那这中间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你在哪里?”
周悬意识到,裴迁虽然强调了以上都是他没有证据的猜测,却将所有嫌疑都引到了尤琼身上,半字也没提到他自己。
裴迁听了这话依然情绪稳定,丝毫没有波动:“你还是怀疑我。”
“我如果真的怀疑你就不会给你狡辩的机会了,至少现在你还可以想个说服我的理由,至于要说真话还是假话就看你自己的良心了。”
裴迁微微扬起下巴,开始用他那肿的不成样子的手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
周悬慌了:“干、干什么你?色,色诱?我是正经人,执法期间你要干什么,注意影响!!”
裴迁没被他的胡言乱语影响,一脸准备慷慨就义的凛然。
周悬受不了捂住了眼睛,又不想错过对方短暂暴露出的目的,便透过指缝掩耳盗铃地偷看。
在裴迁露出那一身被拷打过的伤痕时,空气仿佛凝滞了。
遍布在裴迁身上的伤痕很新,都是大片的瘀伤,周悬很熟悉这种痕迹。
他在中缅边境潜伏时,有些毒贩为了不留下明显痕迹,会把受害人用被子蒙起来毒打。
这种方法造成的淤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浮到皮下,并不明显,又能让人吃尽苦头,很适合用来拷打那些身份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