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罐颜料出现在明媛这个专业画家身边就很不正常啊,而且这颜色还跟‘寒鸦’很接近……”
周悬顿了一下,思索道:“嘶……我记得电视里那些画家用的都是铝管装的,玻璃罐的颜料怎么看起来这么高级?”
“市面上的大部分颜料确实是用铝管包装的,这样颜料不容易和空气接触,变质就比较慢,这种广口玻璃罐的密封性不如铝管,一般人不会把颜料放在这样的罐子里。”
“这答案还不简单吗,因为它根本就不是颜料啊,只有化学药品才会装在玻璃容器里。”
周悬接过玻璃罐,作势要拧开盖子。
看着裴迁眉头一皱,他按着那人的手说:“哎,是不是以为我要开盖?我又不是外行,多虑了吧。”
裴迁默默翻着白眼,“幼稚。”
“彼此彼此,你总要跟我两清的样子才是像极了小学生。我说老裴,根据你的经验来看,你觉得这是什么?”
罐子装的很满,根本看不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质地,周悬这话纯粹是为了试探裴迁。
裴迁没上他的当,低头看着自己淤血的手背,“反正不会是‘寒鸦’。”
周悬“啧”了一声,“没意思。”
“‘寒鸦’这种药物不论形态,往往色泽越偏蓝就代表纯度越高,这罐如果真是‘寒鸦’,它的纯度恐怕在50%以上,那它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剂量。”
根据他们已知的情报来看,“寒鸦”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存量都很有限,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剂量会出现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悬叹了口气:“查了‘寒鸦’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纯品。”
“那是当然的。”
裴迁的态度没有变化,但周悬却觉得他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如果你知道‘寒鸦’的制作方法,就会明白这种东西的纯品是无法复制,也不能再生的。”
他看向玻璃罐时,神情中透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的刻意掩饰让周悬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却反而因此意识到他跟“寒鸦”的关系,甚至渊源都不简单。
“我说老裴,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打算跟我交个底吗?这让兄弟很难为你两肋插刀啊。”
周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在沙发扶手上,借此凑近裴迁,等着他的回答,其实心里急得要命。
那人淡淡道:“还不是时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眉目。”
缓兵之计。
周悬确信,这就是缓兵之计。
对方不愿意说,自己又不能把人吊起来逼问,也就只能憋着。
“好吧,那就回到案子,方澜会给彩钢房动手脚,设计让明媛落单,大概就是为了得到这罐‘颜料’,并且他早就知道了明媛会先到鸦寂村过夜,也知道她身上带着这东西,啧……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觉得明媛对此并不知情,换作是你的话,带着这样危险又昂贵的东西会怎么办?”
周悬想也不想地答道:“那我肯定恨不得随身携带保险箱啊,最好把我和它一起关进去。”
“而且你一路上都会特别小心,至少不会刻意吸引别人的注意,让人意识到你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周悬附和:“确实。但明媛却是一到村子就抱怨条件不好,又是跟人吵架,又是要求换房间的,惹眼得很,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用逆向思维误导我们的可能吧。”
“话是这么说,但从她后来的表现可以看出她确实对此并不知情,不然你也不会在她房间的床下发现被乱放的这个,不是吗。”
裴迁一指茶几上的玻璃罐。
这就涉及到周悬最熟悉的套路了,“所以,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人运了毒?”
“‘我需要你帮我画一幅画,但必须使用我指定的颜料,价格好说。’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自然吧。”
裴迁逻辑自洽,让周悬很难不冒出可能幕后黑手就是他的奇异猜想。
“我觉得明媛并不知情,但她在死前一定意识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简单,所以她才会拆了房间里的装饰画,还藏起了这罐内容物不明的‘颜料’。”
“如果是我,发现自己被人套路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人理论,嘶……那岂不是说明,利用她的人就在这间酒店吗?”
同时还有一件困扰周悬的事,他发现自己的推理越来越不注重证据了,纯粹是主观猜测。
裴迁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幽幽道:“觉得自己被我影响了?我只是喜欢编故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