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临笑得深不可测。
兰翌明笑说:“这倒也是,但他是这些可疑的人中最可疑的那个,不是吗?”
“不好说。”
兰翌明尴尬地笑笑,继续数算周悬身上的可疑之处,“他是个侦探,调查能力该在我们之上才对,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套我们的话,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交换,他想做只进不出的貔貅,这个人是万万不能接近的。”
“我倒觉得未必,来这里的人也不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或许他不是为了这里的东西,而是为了我们来的呢?”
“我们?”兰翌明琢磨着这话。
“你们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不过我多少是有点,相信你们应该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吧?”
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无声地培养着狼狈为奸的合作情谊。
周悬蹑手蹑脚地来到茶室,这里都是单独的隔间,不会有人发现他偷偷跟来。
裴迁把他所在的隔间门打开了一半,周悬敏捷地钻了进去,反手带上门,一步跨上铺着理疗石的矮榻,享受地长叹一声,接过了裴迁递来的茶杯。
裴迁调整了窃听器的收音信号,顺便指了个方向,暗示詹临和兰翌明就在那边的隔间里。
趁两人正喝茶保持沉默,周悬小声问裴迁:“你是怎么预判到他们会去哪个隔间,提前装好窃听器的?”
裴迁悠哉地喝着茶,不以为然:“每个隔间都装上就好了。”
周悬默默竖起大拇指。
兰翌明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詹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詹临的语气依然平静无波:“我知道,你想要圣母像。”
这话一出,周悬有些摸不着头脑。
兰翌明要圣母像做什么?那只是老石匠的儿子的作品,不一定能卖上价钱,搬运的麻烦倒是不少。
兰翌明在切入接下来的话题时,态度好似变了个人,如果说之前看着他像个笃信轮回待人虔诚的教徒,现在就是酒肉穿肠过,切换成了狡猾奸商的一面。
“我听说,关于鬼母的传说还有后续,而且就与这圣母像有关。”
据他的讲述,在鬼母传说的基础之上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情节,传说鬼母被超度后,村民推翻破庙,重新修建庙宇,专门为鬼母供奉香火,但在雕凿神像时却发生了意外。
老僧走后,村里的神婆竟提议将鬼母的尸骸封进神像之中,宣称这样做能最大限度地保留鬼母的肉身和法力,可以让她不再作祟,并转化她的力量为生人所用。
村民们将信将疑,一听可以靠鬼母实现心愿,都有些动心,最终按照神婆的指示造了一尊鬼母肉身像。
“不知詹老弟有没有听过鬼妻娜娜的故事?”兰翌明问道。
詹临小口喝着茶,“我对这些玄乎的事不感兴趣,没什么了解,抱歉。”
“泰国是个笃信神鬼的国家,在曼谷有座很特殊的鬼妻庙,相传一位名叫娜娜的贤妻在丈夫外出征战时病死,丈夫回家后发现娜娜一如往常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先他没有察觉到异常,后来有村民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因恐惧抛弃了鬼妻,导致娜娜一念成魔,疯狂地报复村民,直到一位高僧将她降服。多年之后,坚信她拥有强大法力的人们将她的尸体挖了出来,贴上金箔,供奉在庙里,吸引了不少信徒去许愿,直到现在鬼妻庙还香火不断。”
“这个故事跟鬼母的传说还有点相似。”
“是啊,我也正是因为听说了鬼母的传说才会来这里寻找那座神像。”
“那么你希望我帮什么忙呢?”
听着詹临毫无波动的语气,他对兰翌明所说的故事也不感兴趣。
“我想请你帮我一起找到那尊传说中的鬼母像,相信以你的专业能力,配合我多年鉴宝的经验,一定能鉴别出神像的真伪,如果能成功把鬼母肉身像送出去,我愿意跟你四六分成。”
兰翌明劝说道:“反正我们现在都被困在山区,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赚笔小钱呢。”
“原来你是为这个……可我只是个雕刻师,眼睛不是X光,看不透石像里有没有肉身,你怕是找错人了。”
兰翌明轻笑一声,“詹老弟,咱都是明白人,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几年也不见有外人来,你当初怎么会选在这种地方写生,还在老石匠家里住了那么久?说你没点目的我肯定是不信的,你不愿意跟我交底没关系,但至少别拒绝得那么彻底,可能接下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段时间,咱们还需要彼此的帮忙呢?”
詹临的语气带着几分装出来的无奈:“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你要是涉及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拉我下水,我可头疼的很啊。”
“这你大可放心,鄙人是正经的生意人,绝不会作奸犯科,不会让你为难。”
可能是听过兰翌明这人的名声,犹豫之后,詹临用一种极其暧昧的态度答复了对方,既不点头同意,也不决绝否定。
毕竟对方有一句话没说错,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话不好说得太死,事也不好做得太绝。
之后他找了借口回房,直到两人走远,周悬才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