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丰少元叩见大人。”
两名证人依次向王青山见礼。
“起来回话。”
“谢大人。”
“范一同,本县问话,你可要如实作答。”
“是是是!草民明白!”范一同头如掏蒜应道。
潘盼瞅那范一同,膀粗腰圆,身材肥硕,暗地里直乐:谁家的啊这是……饭一桶,还真是形象……
王青山满意地点头问:“范一同,你可认识身旁所跪之人?”
范一同想是眼神不太好使,看一眼还嫌不够,又弯下腰凑近,隔了半晌,笃定道:“草民看清楚了,他就是东营弄的赖子七么。”
“你别胡说!我咋从来没见过你。”赖子七慌道。
范一同也急了,一把揪住赖子七衣领,一手点着自个儿鼻尖嚷嚷:“你,你敢说不识得我……上月在富贵坊关扑,你……你欺负咱眼神不好,明明是三字三幕,愣被你诈乎成四字二幕,坑去咱大半年工钱……”
“你胡说啥呢你……”赖子七狡辩道。
“住口!尔等再咆哮公堂,一并拖下去打板子!”王青山怒拍惊堂木。
两人赶紧噤了声,只听王青山又道:“来人,将药香拿与范一同辩认。”
潘盼依言而行,将药香递过,范一同眯着眼细观了会,回话道:“县老爷,这半片‘鸡鸣五鼓返魂香’,正是草民上月交给赖子七的。”
“这药香你从得之何处,又为何要交于赖子七,速速详尽道来。若有隐瞒,本县必定严惩不怠!”
范一同听了,膝盖一软,登时跪倒在地,涕泪交加道:“草民知罪!草民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下错事!草民是柳家庄的家丁,这药香是我家员外的藏物。上月十五,草民得了工钱,便想着去富贵坊小来来。没想碰见这杀才,出老千把咱讹得分文不剩,还倒欠许多。草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都得靠草民养活,实在是被逼得没法……那赖子七又说只要草民能偷些药香给他,就一笔勾销,草民……草民这才……县老爷饶命啊!”言罢,把头叩得咚咚作响。
“赖子七,你还有何话说?”王青山目光如炬,盯着他道。
“这……这,小的拿这药香是想药牲口,没想着药人啊。”赖子七慌不择言。
王青山冷笑:“药香用去一多半,你倒是说说都药了哪家牲口?”
“小的,小的没记住……”赖子七喃喃道。
王青山不再理会与他,一拍惊堂木,向那范一同喝道:“范一同!你举止不端,滥赌成性,偷盗主家财物,断不可饶!”左右旁顾下令,“来人,将他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县老爷开恩啊!草民,草民家贫,挨这么多下,没钱抓药啊……”范一同哀嚎不已。
“再聒噪,杖责加倍!”
一根刑签飞掷而出,三名皂隶出列,两人挟着范一同倒拖而出,一人拾了刑签,扛了刑棍紧随其后。不多时,阵阵杀猪似的惨叫便传上堂来……每嚎一声,潘盼便皱眉抽搐一下,抽过二十下,她连连念佛:还行,还行……一直叫得洪亮,胖子肉厚,估计伤不着筋骨……这柳家庄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员外好赌,跟着那些家丁随从也好赌……
“丰少元!”
“草民在。”
“你可是石头圩老丰寿材店的老板?”
“是的,大人。”
潘盼愣了愣,原来是他……棺材店已故老东家堂侄儿罢?当即竖了耳朵,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