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本正经。
说的坚定。
裴清允闻言眉心微动,眸光再次落回到博山香炉上。
若说有可能怀有身孕的契机。
应是每到夜间她来定国公府前,他都会命一尘将香炉里的香给换掉。
他可以没有子嗣。
可她不一样,她日后或许还会嫁人。
是以,只要她在的时候,避子的香就没有点燃过。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该有孕,他白日里时常熏染一日,或许他已经绝嗣了。
容隐还在裴清允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
“或许是城外别苑暗室那夜呢?没准郡主早就怀上了你的孩子,只不过是刚发现。”
“裴怀瑾,你不会就这么无动于衷的让郡主把孩子给做掉吧?我知道你不打算娶妻,可你不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吗?”容隐继续说着,他也看不明白裴清允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想把郡主一直留在身边是真。
可他不会娶妻也是真。
他不知裴清允对慕知意究竟是占有欲多,还是心里真的动了情。
容隐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裴清允抬眸看他一眼:“出去。”
容隐:“……”
愁人吶!
容隐很不情愿的走出了裴清允的书房。
书房内一时间静谧下来,只有博山炉里的青烟袅袅,四处而散,将高大颀长的身影笼在其中。
裴清允自袖袋中取出一颗他一直带在身上暗亮的菩提珠。
眸光深邃的凝着。
普山寺是上京城外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自先帝年间就以所求皆如愿而颇具盛名,引得上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亦或附近州府中的百姓都前往添奉香火祈福。
有人求荣华富贵。
有人求平安顺遂。
年轻的男子跪于佛像前,虔诚祈求:愿与倾慕的姑娘共破万难,相守终生,至死不渝。
而立之年的男子跪在佛像前,同样虔诚:愿家中长辈与发妻应允,让他得以将养在府外的美妾接回府中,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往往最后还要深情的对着佛像言说,他们是如何的真心相爱。
或许,而立之年的这位男子就是当初赤诚的少年。
最初,他不懂。
后来,他逐渐明白,这是人生来就有的卑劣性,谁都不能避免。
而唯一能逃脱这种宿命的,就是让自己永远都不去沾染‘欲’与‘情’。
欲,卑劣不堪。
情,伤人困己。
这样的东西,谁愿意去沾染呢?
裴清允也有着和慕知意一样的习惯。
普山寺里的六年里,他亦是常居于佛像之后,听着这些人或美好或卑劣的欲望。
普山寺早几年就已圆寂了的老住持在一个雨天里与他同坐在佛像后,待上山祈福的人都离开,他自僧袍中取出这颗菩提珠递给他,唤着他的法号:“观空啊,老朽来给你占上一卦。”
老住持神色很严肃的告诉他:“你虽并非佛门中人,日后也总会离开这里,可你此生命中无姻缘,”他指了指他手中的菩提珠,眉目温和道:“收了我的这颗菩提珠,你就要立誓此生绝不强求娶妻。”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