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换一下衣服,我们就去吃晚饭吧,楼上有很棒的餐厅。”柳芭双手系着秀发,提议道。
吕一航软软地答应道:“好啊。”由于出门觅食太费力气,他的愿望就是稍微小睡一会儿,再与俄国女仆共进晚餐,接着就是……共度春宵了吧。
和平饭店九楼的餐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衣着体面的顾客,他们大多携带着女伴,一边用餐一边畅谈。
这些人举手投足自信而妥帖,显然见惯了名利场的风起云涌,怎么看都是地产财主、金融巨鳄之类的大人物。
这里毕竟是超高消费场所,一顿饭的价格抵得上普通大学生几个月生活费,只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款才能从容地享用一顿晚餐。
座中莺莺燕燕的女郎更不必说,她们咯咯笑着碰杯,花枝招展地展示着媚态,妆容打扮莫不艳丽,正好与这里颓加荡的小布尔乔亚情调相合。
尽管那些女郎各有各的韵致,但和瀛洲大学的校园偶像柳芭比起来,就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了。
柳芭挽着吕一航的手臂,不疾不徐地从这些上流人士桌边踱步而过。
柳芭将银发盘成端庄的法式发髻,身穿一件火红的绕颈绉绸长裙,裙侧的开襟处,两条细直雪白的长腿蹬踏出健美的弧线。
柳芭本来就是一米七二的高个子,再踩上鞋跟八公分的绑带高跟鞋,比吕一航还要高出明显一截,把他衬得像个娶了高个媳妇的暴发户似的。
柳芭的胸口处别着一枚月桂叶形状的银质胸针,那是德国古典法师协会赠给提塔的成年礼物,柳芭好不容易才问她借来的。
银光粲然地点缀在这身裙子上,就像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
大红的颜色常常给人艳俗的印象,但吕一航毫不怀疑,无论多浮夸的色调,这个长腿美人绝对镇得住。
尽管柳芭自称是女仆,但看她高贵优雅的姿态,说是某国的公主都有人信。
为准备晚餐的服饰和妆容,柳芭花了足足一个小时,在此期间,吕一航躺在客厅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用手机看看漫画。
当她更衣完毕,从卧房出来时,吕一航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许是因为以前也常出席宴会的缘故,柳芭对正式的穿着打扮驾轻就熟,即使走在众多社会名流中间,也毫不怯场。
与她相比,吕一航简直像个误闯上流社会集会的穷小子。
白T恤是换季打折的优衣库,59元一件,外加GU的黑色卡其裤,99元一条。
其实这身衣着也算干净整洁了,起码没到会被服务员拦下来的程度,只不过在柳芭的比较下,才寒碜得让人欲哭无泪。
吕一航悄声说:“其实穿原来那身裙子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你看其他客人的衣着,有的也很随意。”
柳芭甜美一笑:“这是身为小婢的礼节。宴会上的服务生要穿得比来宾更正式,才不至于失礼。我现在成了你的女仆,为了不丢你的面子,当然得换上最亮丽的礼服。”
吕一航感动得差点泪崩:岂止是不丢面子……简直大大滴有面子,香克斯都没我有面子。
四周的客人纷纷向吕一航和柳芭这边瞥来视线,或是好奇,或是敌意,最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怎么可能傍到这么漂亮的外国妞?莫非是哪户豪门的私生子?”这是男人的想法。
“这个银发妹妹是哪国来的模特吗?要做什么保养才会有这样的容貌?”这是女人的心思。
被这些身家是自己成千上万倍的阔佬用猜疑或艳羡的眼光注视,吕一航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虚荣心,心脏狂暴地跃动,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吕一航真有一种昭告天下的冲动,想要大喊:“看吧看吧,她是我的女友(之一)!”但毕竟是公共场合,哪能大声喧哗,吕一航只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继续和柳芭腻腻歪歪地前行。
两人在靠窗的桌边落座,窗外是已然入夜的上海城。
浦东的天际线灯火绚烂,照得黄浦江如一条璀璨的银河,不愧是十里洋场,繁华盛景非同凡响。
考虑到柳芭还是第一趟来上海,应该得尝一尝魔都的美味,点的菜都是些上海风味的本帮菜。
本帮菜融合了江浙一带的各种菜系,以浓油赤酱为特色。
如果提塔在的话,那些甜到重口的菜式大概很对她胃口吧。
吕一航一边牵念着百里之外的伊人,一边和柳芭闲聊着明天的游览计划,不意间,菜就上齐了一桌。
“哇,真好吃。用了重油,却不腻味,调味得正适当。”柳芭夹着响油鳝丝,惊喜地赞叹道。
吕一航曾听说,味觉的灵敏程度是与厨艺成正比的,这点可以在柳芭身上得到印证。
每道菜用了什么食材,都被柳芭解析得通透,能够一一报出。
本来吕一航还担心会不会菜点太多了,然而,如江南女子一般温婉的柳芭,唯独在“吃”这件事情上展现出了战斗民族的气概,胃量好比无底黑洞,比吕一航这个堂堂男儿还更能吃一点。
等到每张餐盘几乎都见底时,柳芭举着筷子,充满遐想地自言自语:“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这么棒的菜呢?”
在吕一航认识的人当中,柳芭是厨艺最高超的一人,中西料理、正餐甜点样样精通,毫不逊色于五星级酒店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