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芭一字一顿,语调深沉地说。
“什,什么意思?”吕一航有点心虚。难不成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提塔的事情,惹得柳芭生气了?
“就是说,请你注意一下与她相处的方式,千万不要背叛她。”柳芭一板一眼地说,“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让她难过的事情。”
背叛?
这个词用得太夸张了吧。和提塔做朋友而已,又不是什么重大使命……
可柳芭的眼神非常坚定,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
吕一航轻松地笑了笑,想缓和一下严肃的氛围:“不不不,你说得太沉重了吧。”
柳芭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大小姐以前足不出户,都是请家庭教师来家里讲课的,一天学也没上过,所以极其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恕我直言,在来这里之前,我非常担心她能不能适应大学生活——而你是她在外结识的第一位朋友。明白了吗,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吕一航感到很意外,没想到提塔竟然是以一种贵族小姐般的方式念书的,要不是柳芭这么一说,他根本看不出来。
说到底,提塔哪有一点社恐的样子?
“可提塔很开朗,很健谈,也很擅长与人交往吧?”
“那只是演技。她上过礼仪课,像真正的淑女一样知书达礼——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淑女的条条框框,要求她必须口齿伶俐,必须笑面迎人,必须时时刻刻展现出游刃有余的姿态。假如和你来往意味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么,她会不会被这种压力击垮?”
“怎么可能是演技呢,她的笑脸又不是装出来的。”吕一航露出了不以为然的微笑,“我和她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我发自内心地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不要脸地揣测一下,她应该也和我一样。我们是古典这条道上的同路人,尽管一中一西,但志趣是那么相似,共鸣之处是那么多,所以相处起来才会那么愉快。”
听到吕一航擅自把提塔认作知音,柳芭内心有点不爽,忍不住揶揄道:“……你以为自己很懂她?”
这话把吕一航噎住了。毕竟柳芭的身份比较特别,和提塔从儿时起就形影不离,全世界78亿人里边,就属她最有资格说这句话。
到底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柳芭满意呢?
吕一航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不懂她,但我可以慢慢去了解她,理解她。你说得对,既然我是提塔上大学后交到的第一位朋友,那我一定会好好关照提塔的,争取让她度过美好的大学四年——这也是朋友该做的嘛。”
在柳芭眼里,吕一航的表情简直傻得可怜。她皱起眉头,感到有些烦闷。
刚刚还请求吕一航多多关照提塔,现在却又不太舍得了。
柳芭认为,自己有必要守护住提塔身上那可贵的、纯洁的品质。
假如提塔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同过去那样生活下去,不也很好吗?
这样一来,提塔就能远离肮脏的外界与庸俗的人群,一心一意求索魔道,永葆一颗赤子之心。
然而,今天中午,偷瞄到了提塔与吕一航在客厅里相谈甚欢的情景。
换个角度想,倘若在那张沙发上,跟提塔聊天的人是自己,提塔可能会那么开心吗?
不,想必不可能吧,提塔的笑声,完完全全是真情流露,她真心实意地享受着与吕一航相处的时光。
这位看似不起眼的男生,其实是大小姐来之不易的相识。不管怎样,提塔本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能从中作梗,拆散他们吧?
……
她闭上眼,飞速地摇摇头,想把这些繁杂纠结的思绪甩出自己的脑袋。
正当吕一航感到疑惑时,柳芭干脆地提起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告辞了,我还得回去照顾提塔。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很忙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吕一航呆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过了许久,才木然叹道:“真是位来去如风的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