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厉高高举起一把石斧利落地砍断了一个人的喉管。鲜血飞溅,厉没有躲避,喷得远的溅到了他的脸上。有几滴血,正好落在眼睛下面,看上去说不出的冷酷、妖冶。
这时的他就好像是冷漠的野兽,看猎物一点点死去,心中并不会产生一点波澜。
常念前进的脚步停住了,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和第一次见厉杀鹿不一样,这次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是余光看到了,厉转头看向常念,他的眼神和脸上的血看得更清了,常念确实有一种想跑的冲动。可是腿并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是畏惧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很震惊,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厉扔下手中的石斧一步步走过来,用没有血的那只手蒙住了常念的眼睛。
“怕吗?”
常念声音艰涩,“怕。”
眼睛上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厉又问:“怕我吗?”
怕吗?常念问自己。他刚才利落的杀了人,不带一点情绪。但常念也明白,地上躺着的人肯定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毕竟就连盛的挑衅厉都没有理会。
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今天厉不杀了他,很可能过几天会有一个更大的部落举起石斧杀了部落的所有人。他不该害怕的,不该害怕那个为了守护他们而手染鲜血的人。
常念伸手,拿开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十分坚定的看着厉说:“不怕。”
厉笑了,笑容蔓延到眼底,虽然并没有笑出声,可常念却觉得那笑声就在他心里来回的荡。
厉将他转了半圈,面向部落的方向,“不喜欢血就别看,这些事有我,有事等我回去说。”
常念想说他可以的,会学着不害怕,却被厉向前推了推。最后他并没有勉强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哇一声吐了。
他心理上可以不怕,但生理上的不适却是没办法控制的。
第024章第24章
账内光线昏暗,基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形。常念隐在黑暗中,手放在厉前几日送来的白虎皮上。
白虎皮的毛很软,但也没焐暖他的手心。一闭眼,还是能看到喉管破裂之后鲜血四溅的画面。他努力不去想,头靠着白虎皮看着帐子外橙色的余晖。
常念是学临床医学的,大体老师他见过也摸过,毕业前一年还作为实习生观摩过一台外科手术。手术的人左腿大动脉因伤破裂流了很多血,可能比他刚刚看见的还要多。但当初并不觉得害怕,甚至很想上台试试。可惜他的两双手是机械手,即使毕业,也不能被允许上手术台。
他当然明白,自己恐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血腥,而是杀人这件事儿。但他也不是圣母,明白生死相搏时谁犹豫谁就得死。
许是自己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常念手心的温度慢慢回来了,同时他也听到帐子外的声音,是母亲和玥在说话。
“夫人,您说祭司看到我们摘回来的东西会不会特别开心?”玥说出的话带着上扬的尾音。
瑶也笑着说:“那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在意那半篓黄色的豆子。要不是你今天跌到下面,谁知道弯弯的夹子里长着黄色的豆子。只是那坑不算浅,你确定没受伤?”
玥的声音依旧是开心的,“夫人放心我没事,掉下去没摔伤就是有点吓着了。结果看到屁股下的黄色豆子,连害怕都忘了。不过可惜了,也只有那一个坑里有豆子,才刚够装满一筐的。”
瑶安慰:“你没事就好,他半篓都稀罕的和什么似的。咱们这可是一竹筐,就他的小竹篓怎么也能装满十个,够他高兴的。”
家人的声音让常念心里边的不适又淡了些,他起身走出帐子招呼:“玥摔着了,没事吧。”
玥见祭司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关心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没事,和祭司学了这么久,摔没摔坏我自己还是知道的。”
确认玥没事,常念转头又看向母亲:“您怎么又偷跑出去了,这次掉下去的是玥没摔坏。可您不一样,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要真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
其实回来的路上瑶也后怕,得亏是玥走到前面,要是换做自己
“你放心,阿娅知道了,以后只在部落里活动,肯定不再跑出去了。”
见母亲这次说的是真的他也没再说,反而问道:“在里面就听你们说给我带好东西了,这次玥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
玥涨红了脸说:“我不缺吃也不少穿没什么要的,祭司觉着有用玥就高兴。”
瑶没看出刚才儿子情绪上的异样,笑道:“你那么宝贝那豆子,还不去瞧瞧。”
“不着急,母亲和玥都说是黄豆,那应该没有错,我这儿也有东西要送你们。”常念说着转身回帐子里取出花环。
山顶的野花颜色更丰富,五颜六色的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特别好看。他先是帮母亲带上,随后又将另一个送到玥的手里。不是他自持身份,只是觉得男人如果给女孩子戴花环,似乎应该代表点什么,他还是希望将这个第一次留给玥的伴侣。
玥当然也不会因此不高兴,而是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的戴在头上。
他没好意思问常念,而是看向瑶,“夫人,您戴着真好看。我,我戴着好看吗?”
“当然好看,玥长得就像朵花儿似的,戴上去更好看了。”瑶真心夸赞。
玥越发的不好意思,赶忙将摘回来的豆子放到跟前,“祭司,你看这些豆子,是不是你说的黄豆?”
没错,竹筐里装着满满的黄豆,他目测了一下,起码也有三十多斤。这又是新鲜摘下来的,做种子肯定没问题,剩下的无论是做豆浆还是做豆腐都可以。想到今天刚摘回来的蜂蜜,常念觉得真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