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站在一旁,感受着空气中怪异的氛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易卜,你先进去等我吧。”陈让转头对易卜说。
————————————
夜凉如水,微风轻拂过陈让的脸颊,山野的气息沁人心脾。
眼前父亲呼吸间的烟味也漫了出来,明显在他来之前抽过几嘴。
“李贵跟李福源死了。”或许是不习惯眼前的沉默,陈让终于开口,手心藏着冷汗,神经质般一遍又一遍地擦着。
陈延嗯了一声,目光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怎么样?”陈延沙哑道。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在场的两个人显然都明白。
“不怎么样,”陈让抬起头,冷淡的目光直直射过去,“你没活到那时候。”
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陈延低下头闷闷一笑,转瞬抬眼紧盯着自己的儿子,“我问你怎么样?”
陈让莫名紧了紧手心,轻声开口,“我很好。”
蝉鸣声格外嘹亮,像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分力气,落在陈让耳朵里有点刺鼻。
“哼。”陈延状似不满地抖了抖身上厚重的雨衣,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很好的话,就不会回来了。”
无人应答,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就说,那天怎么开窍得那么快,一点都不像我”陈延又点燃了一根烟,灰色的烟雾弥漫在两人身前。
陈让嫌恶地避过身,毫不留情,“你最好少抽点。”
这回他的老爹没再应答,悠悠披着雨衣朝外面走去,“抓紧时间吧,你自己选的,我早管不了你了。”
随着男人越走越远,沙哑的嗓音逐渐消失在空中。
说男人不关心他,但还在家门口等着生怕他回不来;要说男人关心他,可偏偏爽快地把他扔进了西南林地。
陈让不关心这些陈年烂谷子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后追了过去。
“陈延,你在祭坛放的那些肉球是什么?”
他边跑边说,追着陈延身后问。
陈延没回头,朝后摆了摆手,“多大人了,别跟个废物一样,自己找去吧。”
话语里触及了关键词,陈让深吸一口气,没再往前走,转过身朝老屋奔去。
————————————
屋内正热闹,易卜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跟下课的陈礼坐在一起掰橘子吃。
后院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熟悉的背影,穿着眼熟的亚麻色长裙。另一个陈让分辨不出,没有太多印象。
许多年不见,陈让觉得自己应该是怀念的,但真走到了这里,心里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唯余怅惘。
——一切都淡了,化作昏黄的老照片被钉在白墙上。
“哥?怎么样,老爸有没有奖励你?”
陈礼眨着星星眼,手上握着掰成一瓣一瓣的橘子,明显在讨陈让的欢心。
陈让嗯了一声,没感情地抓过陈礼手里的橘子,一言不发地吃进肚子里,像个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