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变色龙吃掉了他,马上就有可能去攻击白袖。其他人自己尚还分身乏术,根本管不了他们。
可是谢松原既不想让白袖出事,也不想让自己就这么死掉。
……等等。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神说的话。
【等你足够强大后,你甚至可以把小桃任意放大到任何尺寸,任转移到任何地方。】
【说实话,你让我很失望。我给了你那么强大的技能,你居然不懂得运用。好吧,让至高无上的神来教会你第一课。】
【……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吞噬的。】
记忆的碎片忽然被代表着力量的钥匙撬动,从而缓慢地拼合在一起。
这几句话浮现出来的那一刻,谢松原的手心中顿时迸发出了一股炙热灼人的能量。
那股能量仿佛山火喷发,岩浆崩裂,炽烫的血液在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像是烧开了的一壶热水,在谢松原的身体内沸腾起来,燃烧里仿佛不会止息的气泡。
这种感觉就和当时在地下蚁穴中一样。他的躯壳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能源所填满,变得充盈,甚至快要爆炸。
但却比当时那股感觉更加强烈,以及令人窒息。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山丘,每一根毛孔都像是蓬勃的树一样呼吸生长。来自地底的流岩却在树下崩腾翻绞着,甚至让谢松原发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呼喊。
像是骤然被人撬动了机关,谢松原的整个人像正被烈焰燃烧。
而就在他叫出小桃的名字的那一刻,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那早已被鲜血染透的上衣骇然从胸前开始撕裂,撕裂它的力道却不是来自大王花,而是谢松原的身体内部。
刺啦,刺啦!
两排巨硕的尖利锯齿猛然自谢松原的胸前竖立起来,透着锃亮而令人齿寒的冷光。
小桃在谢松原的左手手心上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蓦然浮现在他身前的巨大裂口!
这裂口的长度上抵青年的锁骨,下可达他的小腹下方,是一张森然的猩红深渊。裂口的内部空洞洞的,看不见青年的任何内脏,只是一片尾端渐渐变得漆黑无底深渊——
就好像连结着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懂这种令人汗毛都竖立起来的恐惧,就连变色龙变种人本人也不懂。因为她已经被蜱虫寄生了。
从上方俯瞰着那面色苍白的俊美青年,就好似直面一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怪物。因为未知,所以才恐惧。不符合常理,也没有逻辑。
当你凝视深渊,却发现深渊也在看着你。倘若不是变色龙离得还远,恐怕就连她大半个身子都会被这只血红巨口吞吃进去。
裂口的出现是如此猝不及防,它刚一在变色龙眼底显现出自己残酷而诡异的身形,猝尔咬住那正贪婪吸食着谢松原身上血液的大王花花身,直接将这朵腥臭的巨花咬掉了一半!
鲜艳的血液淋漓四散,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这血究竟来自谢松原还是变色龙的花朵器官。
变色龙悚然撤退,收回自己舌尖上的尸花。
如果她此时还有属于人类的痛感,恐怕已经开始痛苦地大叫了。
可她没有。
异状出现,变色龙虽然不能感知疼痛,却也懂得趋利避害。她爬远了些,谨慎地观察下方的情况。
谢松原上半身处的裂口缓缓收合,每一根巨齿上都裹着薄薄的红色汁液。
他的身上也状况惨烈,接连被大王花制造出数个深深凹陷下去的锯齿状血痕。肩膀上更有一块肉直接叫大王花的锋利花蕊连皮带肉地撬掀起来,血流不止。
谢松原却仿佛对此浑然不觉。他忽然在地上翻滚半圈,痛苦地捂紧了自己的太阳穴。
疼。
从无尽的滚烫热意中脱颖而出的,是几乎能将人逼疯的疼痛。
谢松原头痛欲裂,宛若宿醉,也仿佛利锥刺入脑髓。伴随着那股能量莫名升腾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自己的身体内悄然苏醒了。
像是一个密封的匣子,咔哒,就在这样一个不曾预料的场合与时机打开。
谢松原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团任人随意搓圆揉变的橡皮泥,充满了酸胀。又犹如一块骤然被人投放到液体里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周围的水液。
顷刻之间,整个山洞内的声响都仿佛在谢松原的耳边按下了扩音键。